文革记忆——毁灭•上篇

在我们这里，联总搞的夺权被制止了，但是，全国的夺权风潮却正在风起云涌。早在一九六七年一月三十日时继上海，四川夺权后，黑龙江省哈尔滨市召开了十万人大会，发布了一号通告，宣布夺取省委的一切权力，成立黑龙江省革命委员会。

这次夺权，被人民日报当作样本，发表了题为《无产阶级革命派夺权斗争的一个好范例》的社论，还总结了四个方面的经验。即；“其一为革命造反派根据当地斗争的具体情况 ，团结省委内执行毛主席正确路线的主要负责人，同中国人民解放军的主要负责人三位一体联合夺权。其二为夺省委大权前，先把报纸，电台和专政工具掌握在左派手中，保证夺权的胜利进行。其三为依靠被夺权单位内部的左派力量，团结中间力量，打击最顽固的反动力量来夺取和巩固政权。其四为用毛泽东思想武装左派队伍，批判和纠正非无产阶级思想才能胜利夺权。”这个社论之外，意犹未尽的人民日报同时又有一篇题为《东北的新曙光》发表，为夺权叫好。

自省委省政府被夺权后，经过一个多月的较量我县文化大革命运动的形势也渐趋明朗。总司令部一方的左派地位开始被社会各方所认可，主要标志是；在迫使联总放弃公安局夺权的斗争中，解放军已基本同总司令部站到了一起，而以章启为代表的一批革命领导干部在以往的一些重要活动中也同我们保持了一致。更为紧要的是，我们冲破联总的阻拦把顽固执行资产阶级反动路线的县委书记汪明拉下了马，赢得了广大革命群众的支持。这些都表明，总司令部联合各方进行三结合夺权的条件已经成熟，

而联总一方，由于一开始就表现出的保皇立场，使他们只打死老虎，死保顽固执行资产阶级反动路线，压制群众运动的县委书记汪明。因此，在与总司令部的较量中处处被动，特别是公安局夺权行动的失败，使他们陷于四面楚歌之中。正当风雨飘摇之时，由其核心成员陆文发脱离而引发的内乱，宣告了联总的最后瓦解。

就在这曙光在前之际，形势却风云突变，总司令部自己也将遭灭顶之灾。原来，省里夺权后，参与三结合夺权的省红色造反团联合总部，开始向外市县派出大批成员支左。来到我县的是红色造反团东北农学院总部的学生，他们一到就打出了东农驻通联络站的旗号。

无疑，他们就是现代版的钦差大臣。然而，下车伊始的他们便立即感到此地已经没有用武之地了。因为这里已不存在需要他们大加支持的左派受压问题，更不存在需要他们加以甄别的两派对立问题，有的只是以总司令部为主并且已挫败了保皇组织的左派大联合，这个大联合还得到了解放军以及革命领导干部的支持。

没有想象中的腥风血雨，没有派性斗争的激烈冲突，想象与现实的错位，使这些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的狂热心里实在接受不了。认可这种未经他们插手便已形成的左派大联合不是太没有作为了吗！可总司令部这个组织又确确实实是在同党内走资派，同保皇派的斗争中形成的，是根本无法否认的

怎么办？不承认总司令部是左派吧，等于否定了大多数。扶植联总又做不得，因为联总的保皇行径已大白于天下。两难的踌躇中，他们终于有了生花妙想，那就是改编。就像收编杂牌军一样，把总司令部搞乱后，再重新拉起一个来不就成了吗！有尚方宝剑在手，还怕乱不出来新左派！果然，他们行动了。作为第一步，他们会见了已经站出来的县委副书记章启，亮出了总司令部是大杂烩，必须大乱的观点。

这一横生枝节的观点要是接受了，就意味着局面又要搞乱，而且他也十分清楚的知道，总司令部绝不是什么大杂烩，而是工人，学生组织在同保皇联总的斗争中走到一起的。出于良知，章启本能的提出了温和的异议；“小将们，你们是不是再做一些调查，这，这个总司令部在前段运动中是有贡献的，要把他们否定了，还到那里去找左派呢？那样一来，我们这里就要重新乱起来的。”

面对章副书记的异议，他们却早有成竹在胸。领头的马上回答说；“我们省红色造反者联合总部到你们县就是发现和支持左派的，但你们县到现在还不能说有真正意义上的左派。只有通过大乱，才会产生真正的左派。也就是说，才能完成我们组建红色造反团通江县总部的任务，以此来确保通江县今后的大权掌握在革命左派手中。”这话已说得再清楚不过了，他们就是要搞派性接收。明知他们是在推行唯我独左的山头主义，但章副书记此时更知道这些钦差大臣们有尚方宝剑在手，如果再坚持下去不但挽救不了总司令部，恐怕自身也难保。无奈之下，他只得以退为进地问道；“总司令部搞乱后，搞起来立的这个红色造反团通江县总部由谁来挑头呢？总司令部那几个头头可都是在斗争中成长起来的呀！”

说出这些话，他是把一道难题出给了对方，其中也不无保护我们几个我们的意思。谁知，这些钦差们早有准备，那个领头的马上回答道；“这个没有问题，你们县第一中学红九六战斗队不是有个叫汪分科的吗，根据我们的了解，他就是个真正的左派。至于你谈到的那几个总司令部的头头，我们考察后再做决定。现在的问题是，请你尽快安排我们同总司令部负责人见面，让他们对总司令部必须大乱斗观点表态，也好从中考察他们是否与我们联络站的观点保持一致。”

就这样，他们双方达成了协议。接着，章副书记就安排了我们双方的会见。

会面是在县委常委会议室进行的。我和林甫以及其他几个负责人全部参加。东北农学院红色造反团总部驻通联络站方面除了五个联络员外，还有被他们认定的左派汪分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