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二)

每到过年，年夜饭，孩子们新衣服…置办，母亲用超产奖，先进奖，加班费，一点点攒下的。

母亲从不乱花钱，也不错花钱。

快到大年夜，小街年味十足，挂灯笼、剪窗花、写对联、画福字…街中间几个孩子嘻嘻哈哈点放着小鞭炮…我早早就把福字贴在我家门上和窗户上。大姐二姐去了乡下给奶奶送点年货，须便把弟弟接回来。

母亲很辛苦，纺织工。三个班次。母亲上夜班我就不那么好睡，尤其快到大年夜，被母亲咔嚓咔嚓拆被头洗衣服惊醒是常事。每次衣服洗完后，母亲总是去院外小石桥那边水井过衣服…大半天不回家，我披上母亲洗的发白蓝底小碎花棉袄跑出去，瑟瑟发抖打着手电筒找母亲，刚走一半母亲拎着盆、衣服回来了。我和母亲稀里哗啦进进出出晾衣服，这时已经午夜二点！我看着大姐床上铺着没有缝好的二姐粉红色棉袄，还有弟弟新棉裤，我知道母亲晚上十点半下班回来就没有休息过。

我们这些孩子都是无心无肺，一会，我睡着…大概早上六点被母亲拎起，穿上二姐嫌小的棉袄“都拖到膝盖下吔！”我叫起来。母亲笶着，笑得很勉强，眼睛红肿红肿的，父亲去世，永远不会回家吃年夜饭了。母亲转过去，抹了抹自已眼睛，解开自已毛线长围巾拦腰给我系上棉袄，我套上二姐嫌小棉鞋踢踢拖拖跟着母亲，去菜市买凭票供应的青菜和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