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的上午

村长在我们的村子里，可是个顶尖的人物，村里的大事小事都是他一个人说了算。你看看我们村长一个上午所办的事吧。

村长今天要等乡里的乡长来村指导工作，所以穿着整齐地坐在村委办公室，喝着茶，抽着烟，看着报，真是悠闲自在啊。

村民们知道村长今天在办公室，赶紧前来找村长办事 。最先来找村长的人是赵钱。赵钱这个人真不简单！四十多岁，身着流行时装，脚蹬名牌皮鞋，就象一个 时尚杂志封面上走出来的男模，威风极了！赵钱的家景并不好，兄弟姐妹较多，生活艰难。但赵钱会办事，他先包了工程，后坑了民工，赚到了不少钱。回村后，赵钱就通过村长，征地办了一个 养猪场。养的猪倒不多，赚的钱倒不少。全靠套用国家的钱，供他请客送礼，吃喝玩乐。今天找村长，想必是有要事商谈。

“村长，你好！”

“赵钱，希罕！”村长满脸堆笑地说。

赵钱从衣袋里掏出一盒中华烟递给了村长：“村长，我还想弄块地，办个养羊场。听县领导说，养羊这事，国家会补贴很多钱。您看能不能给我再弄一块地呢？

“这不好办！土地都有主了，我也管不了啦。”

“村长，村民们只能种地权，却没有地所有权呀。地是集体的，又不是村民的，还不是您说了算。”

村长似想非想地静了一会儿，说：“好，我给想想办法，研究研究。”

“谢谢村长。”，赵钱说着，和村长握了握手，走了出来。

赵钱刚出来，郑王就急忙走进了办公室。郑王是光荣的烈属，据说郑王的娘在刚刚怀了他，他的父亲就在打游击的时候，被敌人打死了。人死了，被埋在那里，谁也不知道。但郑王是烈属，谁也知道。村子里凡是补钱的事，比如什么低保，军人补贴，过节送东西等，都少不了郑王的份。虽说年近七十的人了，却面泛红容，十分快活。今天听说村长在办公室，赶紧过来找村长。村长一见郑王来了，面无表情地问：

“郑王，又有什么 事啦？”

“没啥事，只是听说建高铁要经过我们村了，我过来看看，能不能给我弄点地，搞点钱花花。”

‘“你小子，耳朵可真灵啊。还没影呢，你等着吧。”村长不耐烦对郑王说。

“村长，求求你，给我办一小点就行，我会给您好处的。”郑王讨好村长说。

“好，我给你考虑考虑。不要在街上瞎咋唬。”村长说。

“村长，我听您 的。”

这时，周舞进来了。郑王连忙出了门。周舞三十多岁，一张小脸，粉红得象三月的桃花一般，裸露在外的肌肤，如凝脂白玉，红唇微扬，声音婉转如莺：

“村长 ，几天不见，您还记得我吗？”

“看你说的，我能忘了你吗？你可是我的心肝宝贝呀！”村长喜滋滋地说着。

“上次您说过话，您忘了吗？”周舞撒娇弄调地对村长说。

“我记的呢。不要着急，我会给你的。这几天我的手头也没有多少，下次再说，行不行？”村长毫不羞涩拉着她手。

“不行，您今天必须给我，不然，我就在这里等着你。”

“好了，我下午去找你，行了吧。”村长好话安慰周舞。

“下午可得来呀，不然，我不让你。”

“好，听你的。”

别看老村长，老婆只有一个，情妇可不知有几个。

周舞刚出来，二婶子就走进来了。

“啊呀呀，我昨天丢了两只鸡，今天也没有找到。村长能不能广播一下，让人们帮我找找。”

村长 对她说：“我已经通知了村委会，有人正在给你找呢。你不要着急。”

二婶子是全村有名的破嘴，村子里的事不管真假，只要她知道，她会走南到北，四大街八小巷，给你说得天魂乱坠。从不管自己说得对不对。村长也怕这二婶子，只得好话安慰她：

“好，他二婶，我会帮你找的。”

二婶子说：“那好，您可得帮我找找呀。”

二婶子刚出来，大老包来了。他要找村长，帮他办个低保。大老包年近七十，常年有病，儿子天生痴呆，长大了却走丢了，老婆也因此死了，生活十分拮据，却从来无人关心过他。

“村长，您 也给我办个低保吧，村里有的年轻人都 有了，我的低保怎么办不下来呢？”

“老叔，不是我不给你办，现在村里没有指标，等有了指标，我就给你办。”村长慢言慢语对大老包说。

“村长，我等你，你可要给我办一个。”

“好，我给你办，你等 着吧。”

民政局办低保，有时间限制吗？我这个草民就不清楚了，问谁呢？

“村长，不好了，我家的两头奶牛被人偷走了。”二小子边说边跑了进办公室。

“我和村里人四周找，都没有消息。村长您说怎么办呢？”

“这可是大事啊，那些联防员是干什么的，村里出了这样的事，却没人发现，真是－－二小子，你先报个警，让警察帮你找找。”村长煞有介事地说着。”

“我已报了警，没用，警察也找不到。这可怎么办呀！”

“你再找找，我也想办法帮你找找。”村长和二小子的话还没说完，铁蛋就闯进了办公室。直问：“村长 ，咱们村离化工厂这么近，厂子又在村子的西北方，每天早晨放出的臭气充满了咱们村，村长 能不能向上反映一下。”

村长 毫无表情地说：“这事难办呀，那是中央建设部批建的中外合资企业，我可没办法管呀。”

“村长要是不给反映，我就去上访。再不行，我就叫上村民进城抗议。”村长 听了铁蛋这话，大惊失色，赶紧制止：“上访不行，影响太大；组织村人抗议，那更是扰乱社会治安，更不行。”

“村长 ，你曾说过当村长要为人民服务，村民们不是人吗?”

“你是人，但不是人民。既使全村人都 去抗议，但对十三亿人民来说，那也是一小股村民，算不上人民。你想想，别来瞎扎腾了。”村长 说。

铁蛋纳闷了，他理解不清：人与人民的区别，人多与人少的差别。铁蛋正要问村长，一下子进来七，八个人，有的上户口，有的问上学的，有的问婚姻，有的问－－

忽然，一辆小轿车停在了大门口，乡长来了。这象一根救命的稻草，把村长救了出来。村长 忙站起来，对村民们说：“大家先回去吧，等下午再说。”

村长 满脸笑容地招待乡长，“乡长来啦！”

铁蛋见乡长来了，正准备问乡长化工厂的事，村长连 忙低声地把化工厂的事说给了乡长。

乡长抬高声调说：“铁蛋，你说的事快解决了。你们的村已经搬迁了，地图上连 你们的村名都 没有了，县政府已决定搬迁你们村了。现在的污染是暂时的，政府会给我们带来幸福的。你们不要着急，等 着吧。”

“几年前就说村子要搬迁，为何现在我们走不了呢？”

“这不是假话吗？”

村民们纷纷议论。村长对乡长说：“走，到我家。”

两人挤进车门，小轿车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