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记

2015-11-23 15:45 | 作者:独自行走 | 散文吧首发

小学第一天,我背着妈妈用碎布头给我缝制的书包兴冲冲上学去了。

学校在村中央,原先是一处家庙,两进两出,我们的教室在东厢房,屋里终年黑咕隆咚,唯一的一扇窗户只有本书大小,高高的开在侧墙上,一块旧门板刷了黑漆权当黑板,立在教室前方,泥土和麦秸、杂草混合砌就的桌椅散发出一股植物的芳香,有的地方没抹平,有的地方还露出半截麦穗,一群小屁孩带着兴奋,带着忐忑,带着恐慌,挤挤挨挨,叽叽喳喳,将教室挤得满满当当。

老师很快来了,一个精壮的小伙子,敦敦实实,裤腿还挽了半截,像是刚下地回来,他用眼神制止了我们的打闹,给我们讲了一通学校的规矩和注意事项,然后开始选班长,他问:”愿意当班长的举手?“,我前面一个脑袋大的出奇的小孩立刻举手,然后老师又问:“愿当副班长的举手“,很快又有人举起手来,以此类推,一会儿功夫敲定了所有的班干部,我中间有几次怯怯的想举手,但又有些底气不足,犹豫间机会没了,放学回家的路上很是沮丧,当干部的诱惑几乎是 人的一种本能。回到家里,妈妈正在弯着腰擀面条,豆大的汗珠啪嗒啪嗒往地上掉,我们家是个大家庭,老老少少九口人,吃顿面条并不是件轻松的事,全靠妈妈一个人的劳作,我郁闷的对妈妈说:”妈,我没当上班长“,妈妈听到我的话头也不抬,轻描淡写的说,”没当上就没当上吧“,我们家八代贫农,从没出过一官半职,长辈对我们也没什么期望,当不上干部天经地义,当上了反而有些奇怪,我郁闷了几天,很快就又欢天喜地了,小孩子的心里藏不了多少心事,但那个大头孩子的名字我却记下来,他叫:张世琪,这么多年过去,小学一年级的事情都忘了个七荤八素,唯有他的名字牢牢的印在我脑海里,事后反思,之所以能记得他的名字不是他长得有多独特,是因为名字好记,”姓张的师长骑马“,我大概就是这么稀里糊涂把他记了一辈子,但此人除了名字外再无其他印象,也和我的生活无任何交集。

一年级的老师除了那位貌似农村老把式的年轻后生外,还有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头,像是刚刚平反的右派,忘了教我们什么了,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讲着讲着就跑题,絮絮叨叨,磨磨唧唧,痛说他受苦受难的个人家史,不时的还谆谆教育我们要好好学习,珍惜来之不易的大好局面,我们对他的话既不理解,也不感兴趣,在下面有说有笑,各说各话,各干各的,大家相安无事,互不相扰,一节课很快就过去了。

中间来过两位年轻的知青老师,一男一女,是从济南来的,男的没什么印象了,女的身材纤细,小巧玲珑,说话甜甜的,很招我们喜欢,可惜教了没几个月就走了,也不知是回济南了还是到其他学校教书去了。

一年级的同学有两位印象特别深刻,一个女的,名叫花篮子,有点智障,阔嘴大脸,身高体胖,脸终年不洗,头发都打成了绺,衣服破破烂烂,胡乱堆在身上,隔着老远就能闻到一股酸酸的汗臭味,但人特别阳光,大嘴一咧,整天笑哈哈,而且特喜欢助人为乐,这个对她说:“花篮儿,你帮我打扫卫生吧”,花篮儿高兴的说“好”,那个说“花篮儿,你帮我擦黑板吧”,花篮儿照样高兴的说“好”,花篮儿同学和我们同班的时候已经留了一级,体型明显比我们大出一大截,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等到我们升到了二年级,她依然在一年级,等我们快小学毕业了,她依然在一年级,但花篮儿同学并不自卑,也不气馁,依旧每天高高兴兴的上学去,兴高采烈的放学回,很久之后,大概我上初中的时候,听老家的人说,花篮子嫁人了,我能想象出她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依旧咧着大嘴,兴高采烈的,这样的人活得单纯快乐,即便到了九十岁,依然是儿童的心智,而我们这些所谓的正常人,为名利所累,整天生活在斤斤计较、患得患失中,心情焦虑,纠结,阴晴不定,我们貌似比她正常,但谁更幸福一些还真不好说。

还有一个同学是男的,名叫龙祥子,我们老家发音有点哏,喊人后面都带一个“子”,龙祥子患小儿麻痹,走路连瘸带拐,行动极为不便,天气晴好还可以,碰上刮风下,上学就成了一种负担,为此,他上了不到半年就想退学,那时正赶上全国学雷锋做好事,老师于是发动我们顺路的几个同学和他结成互助小组,每天接送他上学,就这样龙祥子坚持上完了整个小学,但也仅仅到此为止,再要上中学就要到几里外的镇上,这对龙祥子来说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龙祥子虽然腿脚不灵,但却心灵手巧,悟性极高,退学后自学了无线电及钟表修理等技术,开了一个小门头,自给自足,小日子过得挺滋润,成人后,又娶了一个同样有点残疾的邻村女孩,有一年回老家我去看他,门头有点昏暗,龙祥子站在阴影里,看到是我有点慌乱,有点措手不及,讷讷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一会,一个眉眼长得还算清秀的女孩也从黑影里钻了出来,羞涩的看着我,他对我说,那是他媳妇,对方好像是耳朵有些聋,对他的印象也就这些了,此后尽管每年清明我都回老家,但我们再也没有见过。

上二年级的那天是个大雨天,天好像漏了似的,从头天里就开始下,早晨起来依然天昏地暗,我是第一个到的教室,教室由昏暗的东厢房换到了正对大门的第二排西边那个教室,门口一位胖乎乎的年轻女老师在迎接,问清我的名字后,亲切的把我领进教室,老师姓张,叫张什么香,中间一字确实想不起来了,张老师中等身高,身体滚圆,从颈到胸到腰到臀都肉嘟嘟的,饱满的几乎能溢出水来,张老师人很温和,对同学很友善,对我尤甚,选我做语文课代表,课堂上经常叫我起来回答问题,那种期盼的,循循善诱的目光我永远也忘不了。可有一次我却让她失望了,那一年天我去了父亲所在的部队,在那里和一些痞孩子学了一些坏习惯,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不是老老实实的回答,而是低着头闷声不响,头还像磕头机似的上下颠搭,张老师有些茫然,不知道仅仅几个月的功夫我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又因为心善而不忍心体罚我,只是叫我坐下,那种无奈的表情我至今难忘,好在不久我就恢复正常了,可见,环境是很能改变一个人的,尤其是还没形成主见的少年儿童时期,孟母为了儿子的成长,三择其邻是有道理的。张老师教了我一年就回家结婚去了,好像后来再也没有回到学校,我现在还能清晰的回忆起张老师的模样,这是一个慈母的面容,我由衷的祝福张老师,好人一生平安。

小学一二年级的课程相对较松,那时也没什么作业,书包里除了两三本书和铅笔盒之外,空空荡荡,每天和同学们嬉戏打闹,很是快乐。学校里的布局是南北长,东西窄,南边三排房子做了教室,后面一个大操场,厕所在操场的西北角,下了课上厕所要走一大段路才行,在操场的东北角有一间房子,孤零零的,里面据说吊死过人,我们都怕的要命,有一天中午,我和一个胆大的同学战战兢兢的去那个小屋一探究竟,扒着窗户的缝隙往里看,里面黑黢黢的,摆了一些杂物,灰尘有二指厚,显然好久没人来过了,除此之外,似乎并无其他神秘的东西,但据说鬼都是晚上才出来的,所以我们晚上上自习时都远远的躲开它,从来没见有人进去过。

操场北边是围墙,围墙外面是一条小道,再往外就是大片的农田,我们中午经常翻墙到外面的野地玩耍,比之鲁迅笔下的百草园要有趣的多,百草园原本在我心里是个神圣的所在,宛若金庸小说里的情人谷,里面奇花异草,机锋百出,没想到真看了实景,大失所望,普普通通的一个菜园而已,去的时候正赶上农民给菜浇大粪,臭味熏天,艰于呼吸,匆匆走了一圈就捏着鼻子出来了,所谓看景不如听景也。有时我们也不爬墙,在墙根处有一个狗洞,我们就顺着狗洞往外爬,时间长了,狗洞被我们磨得光滑平整,如同泥瓦匠抹过一般。

小学一二年级的时候我还是伶牙俐齿的,人也很阳光,学校六一儿童节我还代表班里登台演出,好像是说的快板书,逗得台上台下一片嬉笑之声,随着以后每年冬天母亲去父亲所在的部队,就近在附近的农村小学上学,因为口音不同,课程进度不一,加上人都有欺生的习惯,慢慢地,我变得沉默寡言了,性格也有些郁郁,等我长大有了女儿以后,我接受自己成长过程中的这段不愉快的经历,从没有让女儿中途转过学。

小时候的我不仅嘴甜,而且也极其美,忘记是哪一年了,冬天去父亲所在的部队小住,父亲的一位战友要回潍坊探亲,那时潍坊对我们来说就是大城市了,临走时许诺要送我一双皮鞋,从此后我就天天挂念着,感觉过了好长时间,那位叔叔才探亲回来,那个晚上他来我们家玩,和父母聊天聊到很晚,就是不提鞋的事,我焦急万分又不好意思开口问,纠结着,期盼着,忧虑着,最后实在撑不住上床睡觉了,又不甘心,担心那双鞋的下落,硬撑着,迷迷糊糊中感觉那位叔叔要走了,临走时拿出送我的皮鞋,父母客气了一番也就收下了,我睡意全无,猛然从床上爬起来,奔向那双皮鞋,那是一双精致的,黑得放亮的,系鞋带的皮鞋,我兴奋极了,想到第二天穿着那双皮鞋周围同学们羡慕的表情,感觉幸福溢满了全身。那双鞋好是好,就是买的小了一些,穿着挤脚,时间长了脚指头都磨破了,尽管如此,我仍然舍不得丢掉。过了年回老家,开学时依旧寒料峭,寒意逼人,为了显摆那双皮鞋,我把裤腿挽得老高,任刺骨的北风嗖嗖的肆虐着我的光腿,过了几天,一位堂姐看见,以为我忘记放下裤腿了,俯身为我将挽得老高的裤腿放下,我这才摆脱这种愚蠢自虐而又好笑的行为。

人的一生仿佛是平衡的,小时候非常爱美的我长大了却有些不修边幅,四十以后受魏晋文化影响,视衣着为身外之物,更加落拓不羁,皮鞋终年不穿,运动鞋也只认DOUBLE STAR(双星),一身运动服,两件休闲装穿遍一年四季,对国内外名牌不认识,也不感兴趣,曾经有一个好友穿一件美津浓的休闲上衣,不知怎么,我一直将那个标示“MIZUNO”误认作是马自达,直到一次吃饭时说起来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女儿说我老土,我说土就土吧,都成大叔了,女儿又说,大叔不是随便叫的,像我这样的只能喊师傅,我想了想不禁莞尔,刚毕业时在工厂看到年龄比我大的工人都喊师傅,没想到自己到了这个岁数也终于熬成了师傅。

二年级以后,我学习的天赋开始展现出来,等到了三四年级已经小有名气了,学习好的孩子总是受老师宠爱,受同学尊重,顺理成章的,我成了班里的班长,刚上学时没当上班干部的遗憾彻底弥补了,记得那时我们班定了一份《中国少年报》,每周一份,放在我这里,由我保管,谁想看都要经过我同意,很是风光。有一次,报纸上突然登了和美国建交的事,号召全国的小朋友给美国的小朋友写一封信,我冥思苦想了好久也不知道该怎么写这封信,地球那一端的美国小朋友是什么样子的?全然没有印象,当时根据主流媒体的宣传,好像除了中国以外,其他国家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中,我在想,美国的小朋友是不是都吃不上饭,饥一顿饱一顿,盼着我们去解放他们?后来看历史,知道那纯属胡扯,之所以要给美国小朋友写信是因为小平同志准备和美国建交,担心国内广大干部群众脑筋转不过来,喊了三十多年的美国鬼子突然摇身一变成了朋友,有抵触情绪,这才预先造势,让人慢慢接受这一现实。政治这玩意就像娼妓一样,没有对错之分,好坏之别,全是利益使然,善良的人用单纯的心是无法去想象其中的龌龊与肮脏的。

三四年级的时候,我印象比较深的有两位女同学,都是同桌,一个叫姓崔,中等个,身材偏瘦,鸭蛋脸,薄嘴唇,梳一个运动头,很精干的样子,性格很泼辣,我们俩经常打仗,课桌中间划一道杠作为三八线,双方固守自己的半边,她越过了我就用胳膊肘捣她一下作为提示,她也同样,有一次可能捣疼她了,她狠狠地回敬我一下,我又不甘示弱的回敬她,她也不吃亏,更加起劲的反弹回来,正上着课,老师发现这边的战争越演越烈,直接把我们俩叫到讲台上罚站,下课后又把我叫到办公室,狠狠的尅了一顿,而对她老师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两句就让她走了,临走时,她朝我得意的笑笑。中午放学后,我越想越气,路过她家门口,正是吃午饭的时候,四下无人,我找了一块半头砖,狠狠地朝她家大门砸去,随着轰然声响起,我吓得一溜烟跑了。

下午上课时,她一脸气愤的问我,“是不是你砸我们家大门了”?我有点心虚,怯怯的回答,“没有”,声音小的像蚊子哼哼,大概只有我自己才能听见,她嘴角翘起,轻蔑的扫了我一眼,再也不搭理我了,此后好几天我俩不说话,但几天后又好了,因为我学习比她好,她有些数学题不会还要抄我的。崔家在我们村算是个殷实之家,祖上会做小买卖,农闲时蒸馒头,打锅饼,比一般纯靠土里刨食吃的农民要强很多,到了同桌这一辈,虽然小买卖不让做了,但遗传基因还在,她叔叔曾经是我们村第一个考上中专的大学生,风光一时,后来还娶了我们村的村花,一位叫花子的漂亮姑娘,再后来,这位崔先生承包了我们县里的汽车配件厂,生意做得很大,是县里知名的企业家,至于我那位小学同桌,自小学毕业后就失去联系,现在估计已经当奶奶了。

第二位同桌叫王乃玲,是我的本家,按辈分该喊我叔叔,人长得瘦瘦小小,团脸,额头凸出,眼睛仿佛一潭清水窝在洼里,梳两根朝天辫,人极聪明,性格虽不像小崔同学那样泼辣,但极执拗,把她惹急了不和我打仗,而是把头埋在桌子上,吧嗒吧嗒掉几颗眼泪,然后好长时间不搭理我。在我们学校,她成绩最好,我次之,有一年学校选拔了三个人去镇里参加数学竞赛,我们俩在列,考试时她坐在我前面,满分120分,前面100分都是学过的知识,我很快做完,后面有一道20分的题是老师还没教过的,我一筹莫展,正在抓耳挠腮,百无聊赖的时候,看到她好像做出来了,我瞅监考老师没看见的空挡捅了捅她,她心领神会,把卷子给了我,我很快抄完还给她,成绩下来,我满分120分,她因为前面基础题出了几个小错误,成绩反而不如我,我成了那次考试唯一的一个满分。

那次算是给学校里争足了脸,数学老师那个得意啊,大会小会表演我,后来发展到上自习课,老师连来都不来了,把参考书给我,让我将题写在黑板上,答案随后念给他们。有一次正在上晚自习,数学老师突然来了,老师姓张,名字忘了,那时也就二十七八岁,中等身材,是个英气勃勃的小伙子,他在教室里走动路过我身边时,我鬼使神差般站起来问了他几个问题,他非常高兴,亲切的俯下身子,一 一给我解答,就在我们俩切磋的时候,旁边的同学们开始窃窃私语,交头接耳,教室里一片嘤嗡声,张老师突然发火了,大声呵斥他们,“你看看你们这些人,学习不好吧还不知道好好学,一瓶不满,半瓶咣当,你看人家王树民,不光我教的人家会,我没教的人家也会,全公社靠了第一还这么虚心,哪像你们”,张老师发火的时候,我脸红的火烧火燎,不敢抬头,我这个第一别的同学不知道,只有王乃玲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就坐在我旁边,我根本不敢去对视她的目光,那一刻如果地下有条缝,我肯定会钻进去。小学五年级上半年我随军去了父亲所在的部队,彻底的离开了这所学校,和王乃玲也失去了联系,后来王乃玲高中考到我们县最好的中学-章丘四中,再后来高考的时候考了七百分左右,高居全县第二,这个成绩完全可以上清华北大,但因为她家庭条件不好,还是选择了读书不花钱的北京师范大学,学大气物理专业。

大学四年级下半年,快毕业的时候,王乃玲从北京来济南联系工作,我们俩见了一面,多年不见,她的脑奔儿依然凸出,身高和小时候感觉差不多,属于中等偏下,身材依旧纤瘦,但气质已脱离了农村孩子特有的羞涩,怯弱,躲闪,变得专注,大气,沉稳,眼睛深潭一般,眼波流转,笑意盈盈,有一种农村女孩少有的灵动和活泼,我们俩多年不见,相谈甚欢,我提到了那次考试抄袭她得第一的事,她戏谑了我几句,又谈到了北京正在发生的学潮,她给我讲了许多北京高校中炒得火热的传言,后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部队一出动,运动戛然而止,繁花落尽,零落成泥碾作尘,一切归于沉寂,只是许多人的命运发生了改变,她也受到了学潮的影响,分配结果不理想,再后来好歹落户北京一中学,再以后就逐渐失去联系了。我始终认为,王乃玲是一个绝顶聪明的女孩,假若给她一个好的发挥空间,她一定会有很大的发展,她的归宿不应该在一所中学,而应该在哈佛、耶鲁、普林斯顿等国际知名的大学,造化弄人,不知道她现在身落何方。

小学五年级上半年,秋天到来的时候,我随军去了胶东,有些依依不舍,有些怅然若失,这是生我养我的地方,在这里我度过了童年美好时光,这里有疼我爱我的爷爷奶奶,有嬉戏打闹,相处融洽的同学和伙伴,这里的一草一木,每一处院落都是那样熟悉,都留下了我童年稚嫩的足迹。

临走的那天傍晚,我爬到村外的围墙上,俯视暮色四合下的村庄,炊烟升起,暮霭沉沉,原野的风肆无忌惮的吹来,生硬的打在脸上,心无端的疼了一下,鼻子一酸,泪水一下子涌出,别了,我的熟悉的村庄,别了,我的爷爷奶奶,我的故乡,从此,你成了我魂牵绕的地方。

告别的又岂止仅仅是故乡,告别的是生命中最童真,最无忧无虑的一段生活。

人生到处知何似?恰似飞鸿踏泥”,生命中许多往事已如飞鸿雪泥般了无痕迹,唯有童年乃至少年时期的这一段经历历久弥新,永远永远留在脑海里。

2015年4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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