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足的笑容

今年的重阳节是周三，因不能陪母亲，所以选择了前面的周末带老人出去转转。

那天去的是济南历城区的山区彩石。先到了刚刚修整完好并蓄上水的狼猫山水库。在坝上停下来，叫母亲看看水和远方的山，遗憾的是那天阴天，看不到往常那湛蓝的飘着棉花糖的天。母亲说这是她第一次来这里。其实老人健忘，这是她第三次来这里，我给她开玩笑说以后好了，叫你坐上车随便转几个弯，带你去同一个地方就行。母亲笑笑。

边给她说着心里有种酸楚在升腾。母亲老了，尽管她自己还感觉不老，整日的风风火火，七十多岁的人了还自己每天骑个电动车走亲访友，赶集上店。但带她到过的陌生地方都不会记牢。

我们带母亲去爬了路相山。一路上看到农民崭新的房舍，干净的街道，街两边种的花花草草赞个不停。我说给你买个房子来这住吧，她连说那可不行，我受不了这冷清。万一我在这里生病了怎么办啊。人老了，我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母亲竟然也怕生病了。我心里又是一阵的酸楚。

母亲那天特有精神，拿着登山杖，边给我说话边往上走，一个劲地说这个山好，你看路不是台阶，是石头铺就的缓缓坡道，不滑又不用抬腿太高。真好。我怕她累着，一会儿就叫她停下来休息，她说我有数。一路上给母亲讲山上挂的经幡是咋回事，山上的红叶是什么树，山上供奉的都是哪家神佛。当地老百姓为什么都来上香等等，母亲都认真地听，还不时地询问。到了山顶，母亲看有老百姓烧香上供，后悔把外套放在车上，没办法施舍。幸好我知道母亲的爱好，随身带了零钱给她。就自己到神前磕头，找不到放香火钱的箱子，就把香火钱放到披着大红袍的神像手里边。回头给我说，到一个庙里你多少都得捐点，磕个头，咱也不求荣华富贵也不求发不义之财，那些都不长久，咱就求个一家平安，家和万事兴。我认真地应承着，陪她拜了山上所有的神佛。

母亲有点累了，我们缓缓的下得山来，她回首看山，问我们是不是刚才爬到那个地方了？我说是。她不禁为自己的壮举感动。说你要是刚爬的时候说去那么高我还真不敢去。她给看山的人聊天，问人家山里有没有狼，人家告诉她没有，但是有獾有野猫有野兔。看到院子里有一种从没见过的辣椒，铃铛的模样，有黄的有绿的有红的好看极了，她就给人家要种子。人家给她选好后她仔细的收好，如获至宝。这个爱花爱了一辈子的老太太不停地叨叨，明年我养了以后，用好看的小盆栽，谁喜欢我就送他一盆。你看多漂亮啊。母亲是个懂得分享的人，家附近爱花的老太太甚至夸她花的楼里住的公司职员都接受过她送的花，我现在就能想象明年春天里我家楼下大厅里她送花夸花的情景。

带母亲去了一个叫潘河涯水库的地方，母亲被那碧绿的水感动了，连连夸水真清啊。看到河道里有垃圾，就埋怨怎么不收拾一下呢。我给她说这都需要人工费，哪有你说的这么容易啊。她认同。她给遇到的骑行的小伙子聊天，问人家住哪里，骑多长时间，累不累啊等等，还告诉人家她家住哪，几座几楼。老天，这个善良的老太太，也不怕被骗了。

中午就在水库上的饭店里吃了饭，脚下是水，远处是水，还有那渐渐蓝起来的天空，红色的黄色的树叶相互炫着并影在水中，我看到了母亲满足的笑容。

下午带母亲去了玉河泉村。母亲看到这么高的山里有泉水潺潺，席上眉梢。好生羡慕住在泉边的几户人家。在龙泉边上洗手喝泉水，在历史名泉响呼噜泉边，漫山的红叶前，在古老的石头屋前留影。母亲漫步在山村里，给泉边老人闲扯，知道看似一位80多岁的老太太竟然才比她大2岁时，母亲的善良的神经又被拨动，本不想买东西的母亲不还价的买了她的山货。碰巧那位老太太听力有问题又不会算账，母亲大声喊告诉她多少钱，那老太太将信将疑。正好有另一位老乡经过，为了叫老太太安心，母亲硬把她拉住给老太太一起算账，直到老乡说了几遍对啊对啊，这才算交易完成。母亲大概大声耐心说了有十遍吧，我都替她累了，她倒无所谓反而很开心。

回来的路上我带母亲去挖苦菜。这是我和老公早就侦查过的一片地。母亲离开土地许多年了，看到地里一大颗一大颗的苦菜兴奋不已，连说在城里找个苦菜难了。一会儿就挖满一袋子。我带她去高处的那块地里挖，她一上去竟然孩子般的叫起来，妈呀，这整片的都是啊，单纯种的一样。她蹲下就挖，简直笑得不行了。

今天是重阳节，我给妈打电话说请她和我公婆一起吃饭。老妈说你不是陪我爬山又吃饭了么，别破费了，你弟弟说给我做好吃的，你回家陪你公婆吧。你晚上回来玩就行。

我这个这么容易就满足的老妈啊。

每个母亲都有老了的时候，这时候的她们，无论表面上多么强大，她还是怕冷清，怕生病。我们做儿女的要尽量抽点时间去陪伴她们，哪怕一年只有一天带她出行，也许她就会回味一年。母亲的要求很低，请儿女们满足她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