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前花果香自兀

※ 徐春山 ※

2014年的冬天比往年要暖和些，窗外的绿梅也比前些年开得旺盛。说是绿梅，不知是色差还是别的缘故，花儿并不是绿色，花朵似乎比红梅的还要小。我常在窗前凝视着梅花遐想，默诵能记起的咏赞梅花的诗歌赋辞。默默想想，总觉得古往今来的咏梅词句，大多是赞美梅花的高洁，或用来自寓所谓的傲骨。我把自己的这一想法告诉妻子，妻子一句冷冷的话让我猛一激灵：“花是为了繁衍生命而开的，比这比那，玷污了花的本性。”妻子的话是对的。的确，很少有人歌颂梅花为了传承自己的血脉顶风冒雪不畏严寒，恪守父母职责，艰难孕育、养育。我想，我们有这种认知就够了，有一柄绽放在自己心间独特的梅花真美好。

报春花的骨朵也是在雪压枝头时萌发，我们这里称为“大海棠”，果实叫“木瓜”，吃起来象山楂一样，酸甜，消食。当报春花嫣红的钟坠倒挂在枝头时，树荫下的春兰花儿也冒出卉牙，春节期间这兰花的笑脸就亮堂起来，不时的借助寒风送一阵清香，淡雅别致，当你想寻找拽住花香时，却发现她已然溜走。

连着最后一场春雪，洁白的杏子、李子的花朵在料峭的春寒中拉开了花枝招展的大幕；紧接着滚滚春雷中，春绿渐浓，繁花似锦。蕙兰崩开了花瓣，槐花悬挂在枝头。在越发变暖的和风里，杜鹃破蕾，芍药吐蕊，桃红扬翡，金桔萌翠，蜂蝶翩翩起舞，就连蚂蚁也在花蕊间东奔西跑，真个是花香四溢、花海如潮。

在这一阵热闹醉人过后，屋拐角的栀子花、金银花接过飘香的大旗迎风挥舞；柿子也在不经意间撑开了白色的小伞，不一会的功夫就有个果子挂在叶柄间。初夏里乡下的夜静谧而温馨。太阳落山后，浓浓的花香裹挟住晚风在大地还没有消退的暖气上漂浮。打开窗户，让栀子花、金银花的香气在满屋弥漫，经久不散。最惬意的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人沉醉在花香中睡去，一觉醒来依然呼吸着饱满的香气，仿佛是抱着花枝入眠，忘情在心上人的爱抚里。这是乡下人独有的享受，也只有置身这其间才能真切感受到“温馨”的含意和美妙。

入夏之后天气渐热，洗过澡，踏上拖鞋，短裤短衫就可以出门。悠长的蝉声梳理着瓜果的清新，美美的浸润在绯红的晚霞里。漫步在庭前院落，黄瓜与南瓜的香，淡淡散发，象一盆新蜜在黄昏间流淌，张开嘴就能感受到丝丝甜意；处在壮大中的果子，使劲吸允养分充实自己，就像一个个辛勤劳作的村姑，浑身洋溢出迷人的风韵，催人回味。

与往年不同的是，今年清明节前，小妹在隔壁邻家讨来秋葵和佛手瓜秧苗，让母亲栽在房前的菜地里。我是第一次认识秋葵，开始时还以为是棉花苗，长着长着则更像棉花，叶子大大的，茎秆粗壮，叶柄的腋窝里开出来的花朵都像棉花。然而没几天的功夫，一只淡青色的象朝天椒般的果子就冲出来，有棱有角的。我禁不住网搜一下，总算这东西的名称叫法还符合我的猜想，“洋辣椒”“羊角豆”，吃起来嫩脆润滑，清香爽口。据记载，这秋葵原是非洲的植物，国人移植过来想是因为好处多多，尤物共享吧。

佛手瓜的藤蔓和丝瓜相像。最初的时候一个劲地只长藤条，瓜藤铺满了几十平米的架子，却找不到一个花骨朵。夏天过后，在一阵阵秋凉和冷露浸润下，满架的瓜藤终于孕育出果蕾。别的瓜果的花朵是直接生长在果子上的，瓜果上有一个花蒂，而这种瓜的蕴育形式很特别，壮实藤条的叶柄里，一颗淡绿色的小颗粒和一粒白色的花蕾像是被一根蜘蛛丝串联起来吊挂着，果子和花朵是分开着的，不仔细寻找就看不出来。瓜果渐渐丰满壮大，显现出来的棱角象形就像是僧佛合十的双手，怪不得被人称作“佛手瓜”。形象，意更像。佛手瓜在长好瓜藤后，才孕蕾挂果，用全部的心血和体能催生出一茬茬果实，确有慢慢修为终成正果、竭尽所能普惠众生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