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是故乡明

月是故乡明

文/陈潇（城里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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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是故乡明”出自诗圣杜甫的五言律诗《月夜忆舍弟》，身处安史之乱的杜甫“有弟皆分散”“寄书长不达”，于秋凉、月白、寒露中听戌楼更鼓孤雁哀鸣，悲从心来，感物伤怀，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但对普通老百姓来说，大多不记得整首诗或是不知这首诗写作背景，唯“月是故乡明”成了家喻户晓妇孺皆知传诵千古的金句，这是因为，不啻战乱，不啻颠沛，不啻流离；也不啻黑夜、不啻秋瑟、不啻月白，大凡离开故乡的人，即使歌舞升平太平盛世锦衣玉食含饴弄孙，内心也永远抹不去“月是故乡明”的唏嘘感怀。

故乡是游子心中永远的梦呵。在异国它乡讨生活的人们，有哪位不怀揣思乡梦？ “故乡的歌是一支清远的笛/总在有月亮的晚上/响起”（席慕容《乡愁》）。王安石在《泊船瓜洲》有“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的叹喟； 王维独在异乡为异客，写出了“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李白呢，“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可以说，思乡，是世上所有人挥之不去的心理情结，是一种对故乡的深情眷恋，是对故乡一去经年无尽的怀想，是对生我养我育我故土的一种永生感恩，是对故乡那一弯明月和明月下那情那景那儿时伙伴儿时生活的不灭记忆。人在遭受挫折孤独愁苦时，想家想父母想妻孩的思乡情绪会非常自然地涌上心头，失意与乡愁的叠加其实是痛上加痛，这种自我悲悯甚至带有某种自虐味道的自我戕害，从某种意义上说，正是置死地而后生、物极必反痛极才生暖的心理调适心理疗伤，是身处无助无奈状态“下意识”的心理平衡。而工作顺心生活幸福的人们在工余饭后思乡，与其说是乡愁偶至，不如说是一种甜美的生命享受和身心休憩，是一种微妙到只能意会不可言说的美妙情愫，是人生抵达的某种境界，某种美丽，某种身心通透的萌萌哒。

距离产生美呵，失去了的才更显珍贵，若真回到故乡怀抱，身在其中了，就不会再有思乡情愫所带给心灵美好冲击和绵长回味的生命享受。所以，“月是故乡明”在有些时候，只是人生命中某种“曲径通幽”式的心灵调剂，一种田园式放牧心情的闲情雅致，大多时候不会引发不计后果的回乡冲动。人们平时习惯了“身边的”“得到的”，才会对“远离的”“失去的”怀有非常美好的情愫，以至时不时耿耿于心胸萦萦于梦寐。这说明人的心是需要归属的。三毛说:“心若没有栖息的地方，走到哪里都是在流浪。”小时候，人的心栖息在手中针线密密缝的慈母身边，栖息在生我育我的那方水土间；长大后，人的心则会派生出另一个故乡，那就是：爱在哪里故乡也盘桓到了那里。正所谓：少恋母，长恋妻。心爱女人的心就是男人的故乡呵，女人的温柔就是男人的温馨港湾，女性的芬芳就是让男人心安神定、让男人踏实、让男人勇往直前的神奇气息；而男人的臂膀男人的呵护又何尝不是女人日思夜想梦萦魂牵、眷着恋着的故乡呢？他是她心中一座山，可以镇住她小兔般惶恐的心；她则是他心中一弯月，让他燥动心归于安宁安静；他是她心中一炬火，暖着她身心；而她，是他心中闪着露珠儿的花骨朵儿，时刻醉着他的灵魂……古往今来，爱，才是人世间最伟大神奇的力量，男女间彼此心灵默契彼此几乎不存在任何心灵距离的和谐，成就了彼此又一方美丽故土。

今夜，秋凉如水月照无眠，故乡的山水以及和这山水骨肉相连般的乡音乡情飘然入怀，余光中先生不朽名篇《乡愁》涌上心来——

小时侯/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我在这头/母亲在那头

长大后/乡愁是一张窄窄的船票/我在这头/新娘在那头

后来呵/乡愁是一方矮矮的坟墓/我在外头/母亲呵在里头

……

吟到这里，鼻子猛然一酸，眼泪夺眶而出，不忍卒诵。

于是，缄默，死一般缄默。

于是，望天。

望天上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