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泪悼亲人

2015-10-22 07:09 | 作者:敬之 | 散文吧首发

【祭祀文】

挥 泪 悼 亲 人

敬 之

“衣上洒痕诗里字,

点点行行,

总是凄凉意。”

宋代晏几道抒写的这首《蝶恋花》的词句,仿佛是预先专为我准备似的。或许,他构思描绘出的词意,抑或是代表了我此时的悲哀心情,使人有着感同身受地悲情伤绪。

二〇一五年元月下旬,“大寒” 刚过,一股强大地寒流侵蚀了川西平原,更浸蚀了我那地处长江之滨的故里一一石柱土家族自治县。顿时,温度骤降,寒风萧瑟,风寒刺骨,山川大地到处银装素裹。, 夹着花纷纷飘落在原野、河流,洒落在了人们的身上,自然也凉透了人们的心!

然而,此时的我,刚才专程从家乡返回成都,应邀参加县委领导在成都召开的石柱籍在蓉代表人士座谈会,以及新团拜联谊活动,我也正拟组织在蓉多个社团的新春联谊事宜。蓦然,元月二十五日、二十七日连续两天,侄儿们纷纷从老家打来急促的电话,相继传来了八十七岁的二姐夫陈守仁与九十二岁的大嫂陈守英,先后去世的噩耗!!!

虽然,对于她们我早已有所预感,因她们都是高龄,且身体十分不济。但此时, 她们仅隔两天却相继去世,仍然使我猝不及防。顿时,使我的心情犹如此时地天气,仿佛掉进了冰窑一样心里格外地颤抖难受。它犹如晴天的霹雳,险些让我未站稳昏迷倒地。尽管我一再告诫自己坚强,但此时悲伤泪水,却情不自禁地潸然而下,它顺着我悲伤的脸颊和略显苍老的面容淅淅流下,浸湿了我的衣襟,也浸湿了我站立的地下……

显然,现在她们与我已是阴阳相隔了。按照我们土家族的俗规与土老师(阴阳先生)选择的日期,我本应立即返乡, 参加二姐夫陈守仁的葬礼的。然而,古言说的好: “忠难两全”。此时的我虽已退休, 却肩负了社会以及团体的责任,这里有众多的老领导、老干部、老同志,老乡们都在期盼着我,按预先商定的计划去组织开展新春联谊活动。所以,面对如此,我又岂能舍他们而去呢?!

由此,我未能及时返乡参加他的葬礼, 对于我的不恭不敬欠理的行举,徜若是二姐夫陈守仁大哥泉下有知,我道是万望他能多多地包涵与谅解。好在我进行了恰当地安排,事后做了较好地弥补。在我处理好成都社会和社团事务后,按时参加了大嫂陈守英的丧事,然后,又立即带着一家人,到二姐夫的坟前隆重地进行了祭奠,并对二姐及其子女进行了慰问及安抚。我这样做,自然使自己沉重地心情得到了一定的释放,也让自己的心得到了一定的自慰与平静。否则,我自己也是不会原谅自己的 !

然而,我十分清楚,陈守仁大哥在当地也是有一定名望和影响的。他虽出身贫寒没有什么文化年轻时以做砖瓦为生,但从上世纪七十年代起,长期担任生产队队长,为当地集体经济的发展做过贡献,也为群众做过很多好事、善事,何况我们又是郎舅关系。虽然如此,但我是一名入党近五十年的老共产党员,党的宗旨与自已的意识要求我,理应先公后私,先处理好公益事务,然后再才抽身去处理私事,由此,我才未能按时返乡参加他的悼念活动的。

但是,我在蓉期间虽身在此地,但却时常牵心挂腸心系多处。时而神情恍惚,魂牵绕;时而犹如在梦里与他神情对话;时而谈笑,时而又悲伤哭泣;使自已一直处在极度悲伤的情绪之中。当我们一家人专程前去他坟前隆重祭奠他,在祈祷祝福与鞭炮声中,我也未能忘记向他朗诵,我与众亲友、乡人献给他的三幅挽联。试图以此举动,来客观公正地评价他一生的品德与功绩 !

(一) 、其哥已去,空留荒凉岁月催人老;弟何来兮,怎守寂寞时日碎心飞。

(二) 、往事迢迢传乡里;精忠耿耿在人间。

(三) 、 一生俭朴留典范;半世勤劳传嘉风。

上述情景虽然是后话,然而,惟有如此,或许方能表达我与他的兄弟情谊,也使自已沉重地伤情悲感得到一定地释放 !

然而, 元月三十日晨六时,天仍未亮,人们仍在熟睡中。川西平原的寒依然很萧瑟,寒风阵阵,雨夹着雪花在纷飞,使人感到格外地寒冷与凄凉。仿佛上蒼也如人的心情一样,为我们不幸辞世的两位亲人而滴泪哭泣。这时,我与夫人怀着沉重悲伤的心情,安排好大孙子谭钦宇的生活后(他在西南民大就读,暂不能离蓉),带着简单地行装,急匆匆地乘成都东至汉口的D2260动车,赶赴石柱乡下老家奔丧!

下午一时四十分左右,按事先的约定,大儿谭凌及儿媳秦力专程从黔江区赶来,汇同小儿谭杰,他们将早已准备好的私人车辆,在火車站接上我们夫妻后,即直奔我的老家而去。经途中一个半小时的行程,在当天下午四时左右即到达了我的故居地。

这时,只见早已有二十余辆小車停在院子公路两旁,并有千余名亲朋好友在大嫂的灵堂处聚集,偌大的一幢房屋和院坝都装点成素色,素门、黑体挽联塑立在院坝中央。人们手臂及头上都分别佩带白巾的祀奠孝装,纸制作的灵屋以及人人马马摆放一地,数十个花圈摆放在两旁,好像卫士在为亡者忠实地守灵一样。堂兄谭其植正在里外招呼接待,大侄儿谭和祥披带孝衣也忙个不停。侄女谭银兰及其外侄孙女王瑶,还专门从万州、石柱的马武,请来了专司红白事的民族歌舞团。由此,不难看出,办理大嫂丧事的場面还较为宏大,况也是尤为隆重地。

然而,当我们一行人来到祭祀现場时,顿时,丧乐声、歌声、锣鼓声、鞭炮声,以及豪头丧哭声响成了一片,演奏出了一场悲天恸地的哀乐曲,使人格外地伤感动容。此情此刻,我抑制不住情绪悲从内心涌出,悲伤的泪水不自主地直往外冒。所有这一切場景和凝重地气氛,更加增添了哀伤悲痛地氛围,一直在村子的四周以及上空回荡,而久久不息 !

然,我这时却以凝重地心情,迫不急待地就在侄儿谭和祥的引导下,带着一家人走到大嫂的炅柩停放处,毅然揭去盖在大嫂脸上的钱纸和寿布,亲眼目睹了我那亲慈祥大嫂的面容,与她见了她在入葬之前的最后一面。当我见到她那蜡黄色毫无表情的面容时,回想在两年前我专程返家看望她,她见我时所表现出十分地亲热地情景,她亲切地喚我“ 幺叔,幺叔” ,以及一再嘱咐与祝福我的声音,仿佛不时仍在我耳畔响起……

但现在,我离她生前最后一次见面也只隔两年,她却离开了她的亲人,离开了她最疼爱的最小的弟弟我而去了,躺在冰凉的棺木中,已是阴阳两隔,永远地离开我们了。人们常说:“人生最悲伤之事,莫过于生离死别。” 此时此刻,我那长嫂若母的大嫂啊,我们早已逝去了父母,妳和我们共同在一个大家庭朝夕相处,生活了五十多个春秋了,前几年大哥辞世了,现在妳又离我们而去,在情感上,这让我又如何割舍得了,接受得了啊?!

诚然,在我心目中,我们这个大家庭就犹如一座大厦一样,妳与大哥就是这座 ”大厦” 的栋梁大柱。如今,你们都先后永诀了人世离开了我们,这也抑或似大厦失去了大梁一样,这座大厦也或许会坍塌,似乎预示着偌大一个家族, 似乎也即将分崩离析各奔东西了?

由此,我心中犹如失去了主心骨-样,为这个大家族的聚散兴衰而担忧。况我今后有什么人生难事,有什么委曲,有什么心里话,我又向谁去倾述呢?真是:“恸哭松声回,悲泉共呜咽” 啦!联想到这些,面对躺在棺木中的大嫂,身为幺兄弟的我,又如何不悲伤,不痛苦哭泣啊……

古诗曰: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人间沧桑,生离死别,是最使人凄凉而悲伤的。回想我与大嫂在一个大家庭五十余年的共同生活,嫂弟深情情同手足,不是同胞胜似同胞。往昔的深情景像,犹如一幅幅历史画面,时常在我脑海映放,依然犹如昨天一样,是那样的清晰,是那样的亲切,是那样地惜往,让我刻骨铭心终身难忘。由此,也使我想起了她人生的点点滴滴,以及我们嫂弟之间情深谊重地交往……

我这位大嫂原名陈守兰,一九二二年出生于本乡河湾村碾屋院子,一户仕绅敫实人家。初嫁本乡梅子溪周姓男子为妻,一九六一年遭遇三年的“自然灾害”,全家其丈夫、子女悉数饥饿而亡,只留下她孤苦一人过日子。那年我大哥谭其斌也因那場大“灾害” ,失去了妻、子二人,所以,有好心人将她们二人牵红线,结缘组成了新家。她改嫁大哥后,因与本村同院一妇女同名,固才改名为现在的名字叫陈守英的。

然而,她自嫁我大哥为我的大嫂之后,就充当了好媳妇、好大嫂、贤妻良母的角色。数十年来,她与大哥恩爱如结发夫妻,不仅上侍母亲,而且非常疼爱我这个比她小二十六岁的幺兄弟,以及抚养前妻所生的儿子谭和祥,后又于一九六四年生下一女名谭银兰。她除参加生产队集体劳动外,还要承担繁重的家务,已致在一次生病中落下了残疾,使她一个耳朵失聪。由此,人们给她取了个绰号:“聋子嫂嫂” 、“聋子伯伯”,而她的真名,人们倒是渐忘不叫了。

然而,她对于这些,总是一笑听之任之,反而接受不予计较。由此可见,她的品德与胸襟,是何等地高洁与宽广啊 !

此外,还有两件事,也是最使我感动难忘的。虽说是平凡之人做的是平凡之事,但平凡人所做的事,未必都只是平凡之事. 她同样有很多闪光点,或许,她更能体现一个人的品德与情操吧? !

一件事,是她和大哥一样,长期帮助照顾我的儿女。上世纪七十年代初、中期,我的俩个儿女分别出生后,由于我在外地工作很难照顾家庭,而妻子一人在农村务农,繁重的集体生产劳动以及家庭的事务,使她体力不支也照顾不过来。在这种情况下,就全靠大哥大嫂帮助料理两个孩子了。哥哥在家编织竹制品时,就承担照顾我的孩子们,而大嫂在劳动放工后,也顾不上休息,就过去哄她们、揹她们,给她们喂饭吃,俨如像对待她自己的孩子一样。

所以,几十年来,我和孩子们与大哥大嫂的情感很深,除了兄、嫂、弟亲情之外,自然也有那么一层特殊的情谊,我们几乎隔段时间都要安排好行程,专门回去看望他们,或将她们接到县城家中住一段时日,使她们心情舒暢一些,并经常帮助她们解决生活中的困难。

尤其是,一九九九年的那次大火灾,将她们的住房家用具以及粮食衣物全部烧光。在她们绝望无助地情况下,我们及时伸出援手,帮助她们建起了新房,为她们添置了生产及生活必需的所有物资,解決了她们母子俩家的困难,使她们恢复了生存的信心,为她们重新点燃了生活的希望 !

再一件事,是她勤俭节省持家生活极其俭朴。我这位大嫂不仅热爱劳动,爱整洁卫生,勤俭持家,而且生活极其俭朴,这些都在当地群众中有很好的口碑。她的一生,始终保持了劳动人民最本质、最纯朴的优良传统和品质。她在饮食上,从不奢侈浪费,一般是红薯、蔬菜、玉米,或者有时加少量的大米既过一顿,很少吃肉和油。在她人生的最后三十年,甚至连肉、油荤均不沾,但她对亲戚和我们,却是非常地慷慨大方。

然而,她在衣着穿戴上,也从不披金戴银,甚至一身衣服可以穿若干年,那怕是旧了破了,她依旧洗干净缝补好照常穿。就连她的子女和我们每次送给她的新衣物,她都一直放在箱柜中舍不得穿。上述这些点滴事例,看似零碎小事,但着实让人敬佩和感动!

古言道:“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人生沧桑,世事无常,细细想来,虽然每个亲人的辞世,我们都会悲天恸地泪流不止,甚至还会痛苦难过很长时间,才会慢慢淡下来恢复常态。但俗语说的好:人生就只是“单程車”, 没有“返程票”。有生必有亡,这是万物生灵的自然规律,也是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逆转的。

诚然,正如司马迁所说的那样:“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如鸿毛。” 我的这两位亲人,虽然物质生命消亡了,但她们美好的品质,高尚的精神是永存的。或许,她们那些优良品质和高尚的精神,也是可流芳后世的 !

所以,我悲伤含泪特意写下此文,除了抒发对她们的真实情感之外,也将此文似为祭文来祭奠追怀她们,以此寄托我无尽地哀思。籍此,愿他们的灵魂永远地安息吧!

二0一五年元月三十一日午

泣作于重庆. 石柱寓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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