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渡人

文/漱玉

儿时，家乡的水域总有船来船往，多是当地以捕鱼为业的。但给我记忆的，却是一个外地谋生的小木船。摆渡者是一位老人， 不论风霜雪雨，只要客人招呼，他总是划动着木浆，忙碌于水面。由于父亲在湖水对面开垦了一片荒地，种植了一些庄稼，我也就成了坐他木船的常客。

老人年岁约摸七十，当地人管他叫老张，至于他的根底也无人知晓。老张是位开朗的老人，喜欢说笑。高兴起来，也许会对着碧水蓝天喊上几嗓子。所以，他也总会让过往的客人笑足颜开。晴朗的日子里，蓝天白云下，他的木船缓缓摇曳于水面，仿佛一曲清丽的乡音，又宛若一幅绝美的山水画。老张立于船尾，神态怡然。双桨在他的臂下有节奏地划动着水面，水波悠悠，笑声悠悠。

坐船的客人大都是到湖对面的山里劳作的农家，有采摘野果的，有收获种粮的，有挖荠菜采草药的，还有到水洼地捉鱼虾的。。。他们清晨出发，挨晚回来，干粮自带，湖水便是天然的矿泉。出发时轻装便行，归来时肩挑背扛。诱人的果香，清新的草药，肥美的鱼虾，一袋袋，一筐筐，都是大山湖泊的恩赐。收种粮捉鱼虾的男人居多，采草药摘野果的一般是女子或小孩。出发时满怀希望，归来时笑脸如花。傍晚的水面映着绚烂的夕阳，也总会荡漾着客人们悦耳的笑声。下船了，每人付五分钱，也就是一个鸡蛋的价格。要是没有钱，老张也不计较，也有常客到年底一次性支付的，至于多少，看着给些就行。

要是闲下来了，老张会在湖水里撒上几网，获得些鱼虾。歇午时分，他回到泊船不远的茅屋里，做上几盘新鲜美味。蔬菜是自己种的，鱼虾是自己捞的，午饭前，喝上几口老酒也是老张不变的习惯。老张真是一位钟情山水，怡然自得的老人啊！他的那间小屋，经常在午饭时聚着三三两两的爱喝酒的男人，帮着老张打下手。然后就吆五喝六地热闹起来。

在我童年的记忆中，老张是一位很热心的人，开朗的性格也受到了人们的喜爱。所以老张的日子过得衣食无忧。

后来我到外地读书了，一年暑假回来，去湖对面山地帮着父亲收瓜。不见了摆渡人老张，父亲说他出了事儿，被儿子接走了。一个雨夜，湖面风浪很大，一个外地人说有急事要渡湖。老张把他送到对岸，回来时风高浪急，船翻了。老张被扣在船下，凭着水性爬到船底，漂到了岸边。从那次起老张一病不起，他才叫人送信到他的家乡。儿子原来是军队的干部，老伴去世后，他不愿意给儿子一家人带来负担，所以外出谋生。儿子来接他时，开着小车子，带着警卫员。

听到老张的事情，我愈发产生了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