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山行

2015-09-18 15:23 | 作者:桃花仙鹤 | 散文吧首发

文/郭子霞

去年金秋十月,秋高气爽。为了了却一个夙愿,我独自上了桃花山。桃花山,地处湘鄂省界,北襟滔滔长江,南滨浩浩洞庭,逶迤连绵,跨越两湖六个乡镇,沃野百里,纵横鄂南湘北。

中午时分,在桃花山下的东山镇下车,搭乘摩托前往千年古刹仙鹅寺,途中一块石碑很是醒目,署名杀猪港,铭记三国时蜀国大将张飞曾押运粮草途径此地。片言只语,语焉不解,只因是古代名人,才能享有这般殊荣,殊不知名人也同凡人一样,走过的路多了,特别是名人,驰骋疆场,建功立业,如果都要树碑立传的话,恐怕路上早就无立碑之地了。昔年明朝户部侍郎程万里《石龙山仙鹅寺重修记》记载传云:旧有潜龙,藏修山中,一日,雷霆轰列,破石腾空而去,至今石龙山鳞甲片存,本寺始于大宋绍兴二年,建造石龙山中,地僻人稀,水绕山环,青松翠柏,茂林修竹,烟雾蔼如,恍然若非人世。

由侧面卵石路进入仙鹅寺,我首先向住持释怀逸法师表达了认捐的夙愿。早在五年前,我随一个佛信徒来过这里,怀逸法师因所悟,誓言首创中国五百罗汉山,利用寺后山祼露的天然花岗岩,号召天下五百位有缘的善男信女乐肋,聘请名师绘画,石匠精工打磨,雕刻五百尊形态不同的罗汉石像,感怀至深。怀逸法师引导我翻山越岭、攀岩过涧,绕过相偎相依、连根交连的夫妻树;仙鹅抱蛋峰上的孔雀开屏树蓊郁葱葱;生龙树贴地蜿蜒曲折;慈航石船普渡众生;滴水观音洞泉水叮咚汩汩、凉;站在状元读书台前,尚书咏诗崖赫然矗立,依稀辨认出明朝兵部尚书刘大夏的“游仙鹅寺偶成” 。众多罗汉相嵌在天然石崖景观中,神态各异、缤纷多至,或坐或立、或嗔或嘻、或动或静,栩栩如许,妙趣横生,自然随性,浸透着无烦恼、不执着的超然风范。法师给我推荐了205号书罗汉。书罗汉清癯单瘦,手不释卷,仙风道骨,持重安详。我欣然接受。

稍微休息,我便赶往七里之外的千年白果树,一路上茂林修竹,浓荫庇日,水泥路面偶现阳光如星星点点;层林尽染、,山峦迭翠,赤橙黄绿青蓝紫相映争辉。据专家考证:这棵白果树树龄在一千七百年以上,号称江南银杏王。银杏是第四纪冰川运动后遗留下来的裸子植物中最古老的孑遗植物,和它同纲的所有其他植物皆以灭绝,所以银杏又有活化石的美称。银杏树的果实为白果,因此又称白果树,银杏树生长缓慢,寿命极长,自然条件下从栽种到结果需要二十多年,而大量结果则要四十多年,因此又有“公孙树”之称,意味“公种而孙得果” 。近前仰望,树干壮实粗粝,斑驳厚重,且不显老态颓势,仍枝繁叶茂,果实累累,时不时有成熟的白果落地,游人惊喜地搜索捡拾,留个记念。走过一千七百多年的风寒署,仍生机勃勃、郁郁葱葱,实属罕见。纵览自然,只有在植物界才会有的现实,而在动物门是绝对不可能。尽管有长寿龟绵延之说,也不过千岁而终,人们即便长命百岁,在银杏长寿面前也不过是小巫见大巫。方圆千里,唯此一株,没有兄弟姐妹,也没有子孙绕膝,不能不说是个奇葩,形单只影,独立成林。这又是一棵英雄树,饱受血与火考验,在血雨腥风的抗日战争时期,新四军江南挺进支队曾在此建立起临时医院,在如大厅绿盖下,救死扶伤,让受伤将士重返战场杀敌建功立业。它昂首挺胸、直插云天,彰显大树风范,扬名立世。这棵大树能幸存至今,除了有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之外,还有它地处湘鄂交界,大山深处相对封闭的社会环境和山民世代传承守护,不然直到上世纪八十年代才发现向社会公布。值得庆幸。

回转寺庙,正值寺院张罗晚饭,柴火饭、素食菜我吃得津津有味,一碗鸡蛋炒韭菜很显眼扡摆放在中间,算不算是荤菜我不知道。但不见怀逸法师吃那样菜。熟视无睹而见如不见,虔诚修身则入定自在。饭后怀逸法师陪我出寺散步,穿过梯形菜园,他说这是我自己种的,不打农药、不施化肥,纯粹是无公害的绿色蔬菜。站在宋朝石辗米车处,龙口瀑布临渊哗然作响,一线白链,浩浩荡荡,飞流直下坠入东山水库,浪花飞溅,水雾迷漫,此时夕阳西下,水面浮光掠银,风吹浪涌,青翠的石龙山倒影在碧水中荡漾,三面环水的龙头山呈现石龙饮水的神态。突然远处传来隆隆炮声,打破了神往的安宁,惊起树林中的儿急速腾空,四处逃窜,只见对面山头上尘沙飞扬,乱石翻滚。法师分外忧愤道:“都是一个‘贪’字引发的欲望” 。原来是开山采石,此情此景,尽显巨大的反差,经济要发展,山里人的生活水平要提高,必然会打破山清水秀的宁静生态,但这里是省级森林公园,尽管法师多次上书反映,无奈投诉无果。

听法师讲经说法,品仙鹅禅茶。说到早几年有一则报道,怀逸法师从一农民手里购得一只金龟,放生十五年后重返寺中,曾轰动一时,令世人啧啧称奇。知恩图报,返朴归真;看破放下,清净无为。“山中多修一处佛寺,世间少建一座监狱。” 宿居士楼,心灵得到安稳净化。

第二天一大早,我辞别怀逸法师,沿龙口瀑布向上行走青龙峡,山道沿溪流向上崎岖曲折,雾锁青山,白茫茫一片,只听见路边流水潺潺,露水沾湿了鞋子。树林中的鸟儿叽叽喳喳,吵闹不休。走了好一阵,太阳才冲破雾霭,霞光万道,树木间隙生起腾腾烟尘,翻卷升华。转过一个山头,凉风习习,向下回望,仙鹅寺掩映在青山绿水间,庙宇翘角立鹤,水库碧波泛银,一幅不可多得的山水风景画。

走上明代石拱,见桥下有一个妇女在洗衣服,便向她问路,她不好意思地回答:“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不是本地人。” 字正腔圆,一口纯正的普通话,我不禁对她刮目相看:“你是哪里人?” 她爽朗地说道:“我是河北人。” 不便刨根问底地究其原因,但可以确定,在全面开放的大格局中,昔日闭塞、保守、落后的大山深处也融合了现代元素,走出去、引进来,人员大流通。记得上世纪六十年代,有一个桃花山人,挑着一担柴火,通宵达旦地赶到县城,因天还未亮,便靠在电线杆下歇息,忽然听到电线杆上喇叭里放出音乐声,吓了一跳,慌慌张张地转身便跑:“不是我搞的,不是我搞的。” 路人赶紧截住他,他指着上面的喇叭重复道:“真不是我搞的。” 因闭塞引发的无知固然可笑,足以让人辛酸与寒心。“未到蓬莱境,兹山想亦然,雨舂晴晒谷,夜纺昼弹棉,冷向蔸儿火,闲呼叶子烟,姜盐茶一碗,即此是神仙。” 几千年来,山里人憨厚、纯朴,自给自足境,世外桃源界。但是,这里在历史上曾出现过明代兵部尚书,近代又产生了共和国开国少将;这里曾是农民运动大革命时期的根据地,打土豪,分田地,热火朝天;更是新四军江南挺进支队抗击日寇的主战场,打鬼子,端炮楼,大快人心。浓墨重彩地写下了可歌可泣的壮丽史篇。转过一个大弯坡,好容易才登上翻斗岭,忽然眼前一亮,只见二十几栋簇新的房屋整齐排列成建制的街道,形成一个集市,人来人往,宛似天上的街市,让人顿觉神清气爽,令人欣慰。更让人欣喜的是整个东山镇已融入改革发展的大潮中,已经建成了风力发电厂,还将建设大型火力发电厂;临近长江边的洪山头,新建工业园区和港口码头;一条横贯东西的高速公路在山脚穿越,一条北煤南运的火车道也即将从山下绕过。从而结束封闭、陈旧的生活方式,彻底改变山区的面貌。

爬上主峰雷打岩,茫然四顾,一览无余。北眺长江浪涛汹涌,飘逸飞扬,滚滚东去;南瞰洞庭碧水荡漾,银光闪烁,烟波浩渺。一江一湖,夹持其中,突现桃花山的地理位置显要。观山峰上矗立起的大风车,像一个个保家卫国的哨兵,忠实的守护每一个山头;是清洁、环保、安全的永动机,不知疲倦的转动着,发散出自己的热和光;又是一道点睛景观,点缀着桃花山的靓丽风情。

桃花夭夭,灼灼其华。顾名思义,桃花山应该是桃花满山,,红桃遍地,但不知为何,山,取名为桃花山,却不见一棵桃树,更不用说闻到桃香了。名,或许只可意会,心领神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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