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建房记

2015-08-19 14:23 | 作者:狼博X | 散文吧首发

几天前回办公室,惊喜的发现竟然有一只燕子,从办公窗户飞进来,停在墙上靠天花板的一个暗线盒上,对着塑料线盒仔细研究,不一会,另一只也飞了进来,先前的那一只挪开位置,第二只嘴上衔着黑泥,嘴脚并用,在线盒上涂摸起来,看得出,这两口子是准备在这里建房安家了。两只燕子飞进飞出,碰头时唧唧喳喳交流着,透着年轻人初次购房那种激动。已经有二十多年了,没有看到这熟悉的场景了,我拿着手机,轻手轻脚的走到工地的正下方,准备拍几张特写,正在工作的那只瞥了我一眼,又一个俯冲飞了出去。我虽然相当于这里的地方政府,给不给她地皮,她的房子能不能继续修下去,能不能拿到合法房产证,以后能不能在这屋里幸福安静的生活,都把控在我一念之间,但她显然没有认识到这点,初次见面,也与我不熟悉,所以她不屌我也在意料之中。

童年看燕子来,筑巢捉虫是众多消遣之一。人们脸朝黄土背朝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我们都是动物,我们在动物世界里和谐共处。

农业劳动是艰辛的,用汗水种出的粮食,要先交完征购和提留后,剩下的才是自己的。所谓征购,就是国家以象征性的价格向每个农户收购指定数量的粮食,所谓提留,就是每家按土地多少,要白交给集体的粮食。幼时不明白为什么要白交,后来上学读政治,看到描写穷凶极恶的地主和旧社会,我才恍然大悟,那不还是给地主交租嘛?换了个名罢了。体力上的艰辛,让父辈们都教育孩子要走出农村,去做城里人,吃铁饭碗,娶城里婆娘,做人上人。

父辈的教育只是耳边风的一部分,这些都不影响我们上山下河折腾的快乐心情,榨干童年能找到的所有快乐。我们曾经把还没有长毛的小翠从洞里掏出来,养死一半后,再无奈的把剩下那些奄奄一息的塞回去。寻找稻田边的青蛙,用鱼钩在它面前晃悠,让它误以为那是虫子而一口吞下去,然后被我们拖起来,用柴火烤大腿吃。但我们从来没有对屋里的燕子使过坏,不是不想,送到手边的玩具,那个孩子不想摸一摸?可大人们在你还没记事就会教育你,燕子来要发财,燕子不要去碰哈,女娃碰了以后做泡菜要生蛆,男娃娃碰了燕子会秃头讨不着媳妇。我一直没有想明白为什么摸了燕子会秃头并导致那么严重的后果,但既然大人们都这样说,那还是不冒这个险为好,所以每家的燕子都生活得很安全,人们早早起床给她们开门放她们出去捕食,晚上会等着她们全部归来,再关大门,燕子,是家的一部分。

后来终于做了城里人,开始远离泥土远离乡村的幸福生活,看完电视《奋斗》,关掉电视回到现实为房子车子位子票子等奋斗。我每天都很忙,起得比鸡早,睡得也比“鸡”晚,整天拍不完的土棱子、捏不完的被角子,跑不完的5千米,忙着开会,忙着写报告,忙着忽悠别人及被别人忽悠,两眼一睁,忙到熄灯,忙到每年大年三十都坚守在岗位,用“幸福十亿人”的大我来成就卑微的小我。忙终于结出了果实,故土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和儿时玩伴拼酒时,我搬出一个大脸盆来吓他们,你们几个混蛋不要来围攻我哟,看到没有,哥可不是白忙的,哥可是朱门酒肉臭里泡出来的,这成就感,伏尸二人,流血五步。玩伴问我大城市房价几何?我自豪夸张的伸出一个手掌让他眼睛瞪得牛大。你现在每月供多少月供?我一楞,转念一笑,来来来,喝酒喝酒,不谈俗事。本用来吓别人的大脸盆,却让自己醉得一塌糊涂。水泥森林的城市,雾霾掩蔽了天空的颜色,有一天晚上窝在沙发中,从美剧中看到了空,我赫然一惊,到底已经好多年没有看到星空了?我已经有好多年,没有看到燕子了,车水马龙的繁荣,岂能容得下几只没有户口的鸟儿生存?再次在办公室时看到她们忙碌的身影,我万分惊喜。一只燕子在空中象丢炸弹一样拉了粒屎,这都没有影响我想让她们在这里住下来的决定。窗户是她们进出的唯一出入口,我把窗户推得更开一些,我还准备告诉其他人,不要关闭窗户,让燕子在这里住下。

周末休息,我坐在沙发上盘点,事情都做完了么?总感觉还有点什么没有做,想来想去,实在想不起来,想不起来就算了吧。

再一个周一,我推开办公室,第一眼去找那两只燕子。奇怪,白乎乎的墙上,没有巢穴,没有燕子,什么也没有?再看窗户,糟糕,玻璃窗户被死死的关起来了。该死,周末想不起来的那件事,就是吩咐其他人不要关玻璃窗户,肯定是不知情的人将窗户关闭了。

春暖花开,我们夫妻伉俪情比金坚,克服疾风恶,历尽万险千难从南方飞回来,准备在这里生儿育女,安居乐业,繁衍后代,产卵期临近时间紧迫,房子比工作还难找,又贴小广告又刷58同城,好不容易在水泥森林中找到一处安家之所,你们已经同意我们在这里筑巢,我们也已经打好地基,你们也许诺一个和谐动物世界的美好想,夜晚降临,当我们再飞回来时,面对一堵透明的玻璃墙,此情此景,换位思考的你,即使复活十个肖邦,也弹不出老子的悲伤

正所谓:梦想

时候

梦想是一条大大的鲤鱼,我吃这头,我再吃那头。

长大后,梦想是书中的黄金屋,我在里头,颜如玉也在里头。

后来啊, 梦想是一条内裤,穿在里头,绝不能露在外头。

而现在,梦想是一堵薄薄的玻璃墙,我在这头,光明在那头。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