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心

八月末的时候，颇多的树开始掉着叶子，一片片在空中旋舞，跌落，安静无声。去年，上海的深秋，黄叶满地，铺着一条凋零的路，人踩踏上去，可以听到叶片碎裂的瓦解。这个季节，充满伤感的回望。我自有了存心等待，似乎什么意望都变得空缺。一个人，走走停停，想想伤伤，已经如影随影。于是，我变得不爱言语，不爱群居在喧哗的热闹中去。有时，我仍会想，是否自己的身心发生了巨变，而自己却一无所知。又或者，年岁的增长，让年少轻狂的叛逆收敛些许，已然懂得那些该那些不该。慢慢，局限的事变得无所适从，但已勉强接纳接受。这或许是成长的代价和青春已逝的伤悲。

记忆里的往事，不再愿意记起，随着岁月的远逝，渐渐风干在某个遗憾的角落。一些事，一些人，记想起来，如落叶般让人伤感。有些无言，注定在欲哭无泪中长成。有些人事，消失了，却依然难免伤怀。如斯，活着的依然活着，消失的却再也不重现。我们盲目的活着，以为有了目标与信仰，不为别的，只为一颗不死的心，走在人世间的丛林择优而栖。我们付出的，是血肉模糊的伤情，与被动的心绪。有人问我，你的文章为何总是如此感伤。这个人世，本就是感伤的源头，伤感的东西太多，已经注满了我们的胸腔，而我们残缺的悲欢，在这些伤感的无言中通通得以俘虏。毫无退路。只是，依然会记起，伤心的初始，来源于记忆的失意失望中，凝想远方的未来与未知，像云块在空中浮飞，不知可以飞向哪里。

那是童年的记忆。躺在草丛中，就是一个世纪。漫长的人生离我们还颇远，我只看到脚下的草在微风中摇曳。尽管满目得不到的渴望，却从没有失望的灰心。晴天朗日，野草疯长，盼呀盼，盼着快快成长，可以名正言顺走出那个村庄，离开局限一时的地方。可是，当离开那片炽热的土壤，离开双亲的眼神，生活是如斯的蛮荒。无数次，在人散烟冷的时候，滴下泪水，诘问人生意义，回想童年，回想一路走过，事事非非，幽幽怨怨。不懂。不明。悲伤。落泪。至少，年少还会轻狂。如今呢，惟能缩在一隅叹伤愁与悲欢。

人生，历过千山万水，才知乱世浮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