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本对我影响比较大的书(2)《世说新语》

2015-07-16 17:48 | 作者:青衣江客 | 散文吧首发

几本对我影响比较大的书(2)

二、《世说新语》

在文言小说中,除了喜欢纪晓岚的《阅微草堂笔记》,我还喜欢刘义庆的《世说新语》。然而,我们可以斩钉截铁地说《阅微草堂笔记》是纪晓岚的,却不能斩钉截铁地说《世说新语》是刘义庆的,因为刘义庆与《世说新语》的关系,恰如吕不韦与《吕氏秋》的关系,因为这两部书都是他们请人捉刀,组织手下门客编纂的。

对于这两部书,我想,凡是喜欢《世说》的,一定会顺流而下喜欢上《阅微》,而凡是喜欢《阅微》的呢,也一定会逆流而上喜欢上《世说》。为什么这么说呢?这两部书虽然时代不同,但是在精神上却是一脉相承。鲁迅先生在《中国小说史略•第二十二篇 清之拟晋唐小说及其支流》一节中就曾明白指出:

《阅微草堂笔记》虽“聊以遣日”之书,而立法甚严,举其体要,则在尚质黜华,追踪晋宋;自序云,“缅昔作者如王仲任应仲远引经据古,博辨宏通,陶渊明刘敬叔刘义庆简淡数言,自然妙远,诚不敢妄拟前修,然大旨不乖于风教”者,即此之谓。

然而,《阅微》与《世说》也有两点小不同之处:一则,就篇幅来说,《阅微》普遍较《世说》为长;二则,“然较以晋宋人书,则《阅微》又过偏于议论。”对此,我们却并不感到奇怪,好比先前的小孩子长成了大人,体型有所增加也是很自然的。既已长大成人,对于世事多发些议论,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可是,大人虽然成熟,到底不如孩子可。因此,我们虽然同样喜欢这两部书,却往往喜欢《世说》更多一些,仿佛家中的母亲对儿子各个疼爱,却又特别偏爱小儿子。另外,《阅微》与《世说》还有一点大不同之处。在今人眼里,它们自然都属于小说,所记载的内容也不能完全当真。可是,在当时,《阅微》固然也被当作小说看待,然而《世说》却被看作古人的实录,全是真人真事。

初读《世说》,我首先被魏晋人物的飘逸、旷达、放诞——所谓“魏晋风度”是也——所吸引。这样的例子俯仰皆是:

阮光禄在剡,曾有好车,借者无不皆给。有人葬母,意欲借而不敢言。阮后闻之,叹曰:“吾有车而使人不敢借,何以车为?”遂焚之。(《世说新语•德行》)

钟士季精有才理,先不识嵇康,钟要于时贤俊之士,俱往寻康。康方大树下锻。向子期为佐鼓排。康杨槌不辍,傍若无人,移时不交一言。 钟起去。康曰:“何所闻而来?何所见而去?”钟曰:“闻所闻而来,见所见而去。”《世说新语•简傲》

然而,读过几遍之后,随着对魏晋历史的熟悉,我却慢慢体味到魏晋人物的寂寞与悲凉。借用鲁迅先生的话说,“这是怎样的悲哀呵”!这样的例子同样俯仰皆是:

谢安年少时,请阮光禄道白马论。为论以示谢,于时谢不即解阮语,重相咨尽。阮乃叹曰:“非但能言人不可得,正索解人亦不可得!”(《世说新语•文学》)

嵇中散临刑东市,神气不变,索琴弹之,奏《广陵散》。曲终,曰:“袁尼尝请学此散,吾靳固不与,《广陵散》于今绝矣!”太学生三千人上书,请以为师,不许。文王亦寻悔焉。《世说新语•雅量》

在《世说新语•任诞》的结尾处,王孝伯说:“名士不必须奇才。但使常得无事,痛饮酒,熟读《离骚》,便可称名士。”生当今日,但能痛饮啤酒,熟读《世说新语》,也可称名士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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