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屋

2015-06-28 17:42 | 作者:芩草生 | 散文吧首发

几个月前,好友通过网络发了几张照片给我,那是个街角的小书屋,坐落在天河城最繁华的街角,但是在午时分却有着难以言喻的凄清和孤寂,书一层一层地从地板开始往上摞,沿着所有的墙壁,除去书之外的空间,容不得许多人的拥挤,零星的有几个人窝在角落静静地翻动书页,透过照片我能够想像得到,下一页被轻轻地捻在拇指和食指之间,等到目光落向最后一个字,便快速干脆的翘起这一页过渡到另一页,思绪却不曾间断过。我也能想象好友裹着厚重的围巾,鼻梁上驾着她的黑框眼镜,躲在有着阴影且逼仄的角落看一本清静的书,我们都喜欢黑色的阴影,似乎只有那种充实而饱满的颜色才能包裹住所有,盗窃一丝安全感。她在这里通宵达旦,盯着浓厚的黑圈,内心就如同这个冰凉的夜晚一样,任凭北风的严寒,也掀不起一丝波浪。

我是个极其喜欢咖啡和书本的人,无论是哪里,无论是美轮美奂的书城,是温暖而拥挤的小书店,还是简陋肮脏的旧书摊,我非要随手翻翻看看,那本书让我意犹未尽,撩起心中那蠢蠢欲动的书虫,我就一定要买回来,闲暇的时候配一杯热咖啡把它啃完,繁忙时候夹在臂间来来回回也觉得心安。我也去过广州最大的书店——广州购书中心,那地方可不小,里里外外、楼上楼下都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我不敢估计它究竟有多少藏量,但是至少能够找到你能够知道的绝大部分书籍。那里大到每一层、小到每个区都严格地分门别类,摆放地整整齐齐,严谨、庄重而整洁,这是我对它的第一印象。但是历来能让我有心情静静地待着看书的地方却并非这种风格的书店,分门别类,让人一目了然固然是好,但却阻碍了看书的人的一番闲情逸致,缺了点儿随性和惬意,不敢随意抽看,怕扰乱了它本来的顺序。我倒是喜欢那种杂乱无章的小书屋、小书店、旧书店,你可以随时看到《红楼》旁边是《图表中的经济学》、古老的人工针线装订的书突兀地穿插在一堆现代机器印刷牛皮封面包装的书中等等这一类摆放,就那么恰到好处地迎合了一种新奇感,让人发现在杂乱之中的趣味。

大部分人都有这样一种经历,走进一家颇有趣味的服装店之后,迎面而上的热情服务周到的导购员,耐心地询问你是否有所需求,跟在你的左右时不时地推荐这件上衣,那条裤子,让人说不出哪里不好,却也难让人产生好感,兴许你也只是突然有了兴趣想要随意看看,权当是饭后散散步,根本没有想要买的心思。但也说不准,“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偶然间看到一本令你踏破铁鞋无觅处的书的时候,再也找不到不立马买下的理由了。

高中时候在普宁流沙读书,为了高考,少有闲暇的时候,有一次,等到难得放的长假,好友骑着单车携我在深秋的凉风中穿过大大小小的巷子,经过肮脏狭窄的菜市场,来到一条说长不长,说不短的街,那里有我最喜欢的书店“吹沙书店”,牌匾不大,低调地陷在屋檐下,是绿色还是别的颜色我已经忘记了。书店被安放在高高的台阶上,它的对面被蓝色的铁皮围起来,吵闹的挖掘声让人不难猜到人类正在这一块地球的血肉上大动干戈,它的旁边倒是有一家装修华丽的婚纱店,玻璃窗里令人眼花缭乱的美丽而华贵的婚纱让人想入非非,经过的时候倒是让我们两个人羡煞了好一会儿。重点还是在书屋,书贾是一个中年男子,坐在摞得高高的书籍的台桌后面,头顶的天花板上悬着一盏低低的黄色小灯(印象中是这样),他垂头认真地看着书,有人买单的时候才肯抬头。知道我进去了好一会儿才注意到原来这家书店是有主人的。不过,唯一不好的是,里面许多书并未拆封,我拿着一本《呀呀画册》只能干瞪着眼睛一遍又一遍地将整个封面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但是最后我还是没有买,因为我不确定这本书里面包含着怎样的内容,买了之后我是否会后悔,我也不知道。

许多时候,对顾客来说最好的服务就是不打扰。许多时候我们走进一家书店,并非是为了买书,就好像你走进一家花店也并不是为了买一束花送给并不存在于脑海里的人一样,或许只是为了闻一闻花香,了解一下这个季节本该有的花开。可以想象,本来饶有兴致的你踏进一家书店,店主持续不断地大献殷勤,这时候你要么感觉到愧疚,非得买一本书不可,要么那份闲情逸致也烟消云散,连翻书的兴致都没有了。下一次也断然不会再踏入这家店。

如今这个商业社会令人对“书本”最初存在的意义越来越模糊了,当我们想到一本书的时候,当然首先是看它的内容能否满足你的兴趣和需要,再次就会开始琢磨它的价格,为什么这本只有100页的书会比那本150页的书卖得贵呢?或者开始想与其把这么昂贵的一本书买回去还不如就地看完?我认为最初书本存在的意义无非就两个最基本的:1、保留人类的精神遗产;2、供人类传播知识。而现如今,更多的人对书本的纸质、字体印刷、封面制作等更加在意了,想起小时候从旧书摊上花上一毛两毛钱买回一本书叶泛黄、装订线都脱落的书籍后迫不及待地翻阅的那种激动,但这都一去不复返了,对能够满足人类的需求的书的要求越来越高,书本在不断地订正、版本在不断地升级,知识的跟新换代速度可以与电子产品拼搏一番。在我看来能够开书店的人本身是对书本不是怀有崇高敬意,就是源自本心对书本的热,但是我真的想错了,那些开书店的人并不一定对书本感兴趣,他们只是在思忖着如何如何能够多来几个节假日,多来几个开学日,多搞几次活动日,把书本给卖出去,赚更多的钱。我说这话并非想要以偏概全,也并非反对这种行为,我想说明的是当今的“书本”的意义开始慢慢淡化了。

也不乏一些书贾对书本有着热情,他们往往喜欢在那些不起眼的小角落或者街角开一间小小的书店,我更愿意把这种书店称作书屋,它们往往装修低调,顾客不是很多,书本的摆放、灯光的射向、书籍的种类、门上的铃铛等等,无一不透露出书屋主人个人的气质。

我对朋友说笑到我是个江湖人,来来回回十几年在许多位置不停地移动。在大学的生活中,我会在大部分闲暇的日子选择看一本书,盘着腿坐在木凳子上,泡一杯清茶或者一杯咖啡,将桌面的杂物全部推放到两边,置上一本书,一坐就是几个小时过去了。甚至在最繁忙的考试周,不停地在图书馆、教室和宿舍辗转,在嘈杂的人群中穿梭,听着校外高速公路的汽笛声,踏着疲惫不堪的步伐,臂间或者书包里装着一本翟永明的《十四首素歌》或者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卡拉马佐夫兄弟》,在傍晚时分经过橘黄色的路灯,看着影子交叉重叠,变长变短再变长,那种乐趣怕是少有人体会的了。

过去之后很快就要到至了,十月很快就要离开,冬月很快就要来了,而元旦也在不远处徘徊张望,2014年很快就要挥手说再见。对我来说不仅仅是一个学期的结束,生命也在碌碌无为中消亡殆尽一个年头,年终总结也很快就要来临,莫名的紧张,就好像即将登上舞台面向整个世界抖落一年以来大大小小的事件,而有些我是不愿意回想的。但愿能将所有的时间都藏在书本里面,我想肯定是书本里面藏的时间多了才会泛黄变旧,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就是喜欢旧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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