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回忆（二）——疯子伊川

在这个落后的小村庄里，最为富丽堂皇的建筑就是坐落在村子中央的基督教堂。这个外商投资修建的哥特式教堂有着优雅华丽的气质，尖尖的顶，直刺天空，穿透所有的阳光和雾霭，抵达上帝居住的地方。唱诗班传出的天籁般的歌声仿佛经过了无数次天国的洗礼，有着洞悉灵魂的力量。

就在这个教堂前的台阶上，时常能看到静坐的伊川。他微微抬着头，望向远处的天空，眉头紧锁，眼神忧郁亦或飘忽不定，游离在群山之间。夕阳的余晖温柔地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也许是发现了我的存在，他转过头看着我，像孩子般落拓地笑了。他将手伸进破旧却还算干净的衣服口袋里，从里面掏出了一个圆圆的鸡蛋递给我，鸡蛋上还残存着最后一点温度，我把鸡蛋还给了他，然后匆匆跑掉了。

我遇到的伊川大部分时候是安静而友善的。但偶尔也会碰上他发疯的时候，那时的他衣衫不整，在村子里疯狂地奔跑，说些人们听不懂的话。有些无聊的青年和调皮的小孩会乘机欺负他，说些奚落他的话，有时还会动手打他。撞见的村民会马上制止这过分的行为，于是无聊的青年一哄而散，好心的村民看着伊川，悲哀地叹了口气。

后来在大人们的谈话中我得知了伊川变成疯子的原因。还是英俊小伙的伊川爱上了一位美丽的姑娘，但是生辰八字完全不合的他们，遭到了父母的坚决反对。姑娘的父亲为了不让女儿与伊川再有往来，很快将她许配给另外一户人家。但是执拗的姑娘最终跳入了家中的水井，与父母做了最后一次顽强的抗争。姑娘死后，伊川就疯了。

我时常会想教堂下仰望天空的伊川是在思念那位美丽的姑娘，还是在聆听天使振动羽翼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