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领班（打工人物之四）

在郑州商贸城歌厅保洁员队伍里，总共有16人，根据工作性质，他们又分成两组，今天我注重介绍一下白班领班席女士，因为她在这支打工队伍里，是个非常重要不可或缺的人物。

初见席领班，给我印象很深刻，至今回忆起来仿佛如昨，历历在目......

那是今年春节后的一个下午，阳光明媚，春风拂面，杨柳吐絮，百花盛开。我受朋友之托，怀着愉快的心情，陪同他的远房亲属刘姐来歌厅应聘保洁员，因为我是这里的常客，人熟地熟，且已经和老板王经理电话联系过，让到歌厅五楼找席领班先把关，她下午5点以后到。当我们初见她时，她正在5楼打扫卫生间，出来和我们见面，身穿灰色工作服，捂着个大口罩，两只手上还戴着两只白色的胶手套，当我问你就是席领班吗？她马上慌慌张张地赶紧一边脱右手套，一边取口罩，柔声细语地说；

“我就是，找我有事吗？”

我说：“听王经理说咱这里还缺一位保洁员，让先来找你看看。”然后手一指把朋友的亲属介绍给她。

朋友的亲属马上自我介绍：“我姓刘，是个50来岁家庭主妇，市北郊3公里外的城中村人，因正城中村改造，自家房屋被扒了租房住，，菜地被占用了暂时没活干，所以想来这里干活，请你多多美言。”

席领班很谦虚地说：“我也是给王老板打工的，只是比你先早来几天，她说要谁她当家，我不过是个跑腿搞服务的，来谁都欢迎！”说着，给我们每人找纸杯接一杯热纯净水喝，还到处给我们找凳子坐，后来找了一阵子也没找到，无不抱歉地说：

“真对不起，连个坐的地方也没有，委屈你们多站一会儿，累了就坐卫生间地板上，垫张报纸对付一下”。

我们异口同声地说：“不累，不累！”。

经过一阵寒暄后，我仔细打量：眼前这位席领班年方40来岁，身材瘦小，素面垂耳，皮肤黝黑，一双不大的眼睛忽闪忽闪，眨个不停；小巧的嘴巴，扁平的鼻梁，乌黑的秀发被自然地拢到后脑勺，用橡皮筋扎成马尾辫，既显得精神干练又不影响从事体力劳动，满身透出成熟农家妇女的朴实忠厚勤劳善良的品质。

经过和她深入交谈，才知席领班来自于豫西三门峡市某县深山区的贫困农村。家中上有70多岁长年体弱多病的公婆和80多岁的母亲，下有一双儿女正在大学和高中读书。她和丈夫仅有小学文化，家种几亩山坡薄地，终年靠丈夫和她及公婆在家种地、挖药材、砍山柴、养鸡喂猪，农闲到县城或附近打短工搞建筑，获得微薄经济收入，勉强用于养家糊口。为了增加收入，她从3年前才来到省城大都市，先是给人家当家庭保姆、保育员，后是当保洁员。农村人在城里打工难啊，没亲没故的，没吃没住的。吃的还好说，租房太贵，收入低，不敢租，打工首先是找管住的才干。初次打工由于文化低，洋玩意电器不会用，当保姆期间曾经弄坏过人家的吸尘器，主人让包赔，一怒之下改做保育员，结果一次不慎把人家的婴儿没照顾好，又被主人罚款扣工钱。所以，从去年开始，就改做保洁员。这不，由于不怕吃苦不怕脏累，很能干，王经理让她当白班的领班，每月多给100元钱，也算是对她特别信任，她对老板很感激。

后来，我朋友的亲属刘姐上班后被分配到席的名下，每天她们朝夕相处，一起劳动，一起吃饭，一起上下班，彼此了解的更多了。当我问及席的近况时，她像打开了话匣子，一一向我表述：

“我来上班没几天，就发现大家对席领班有意见，一是说她不会和王经理正确汇报，光给大家干活抠毛病。我们天天挨老板批评，这个也没干好，那个也好歇偷懒，动不动老板要罚大家的工资。本来一天干10个半小时的活，没有任何休息天，请假扣当天的工资，平均每天只给70元左右（小月30天均70元，大月31天均67.74元），再让老板扣罚那就更少啦。因为老板平时不监工， 全靠领班汇报。二是工作条件差。除歌厅噪音大工作量大要求严外，每天换工装没个地方，只能躲在男女卫生间里，换掉的衣服没地方放。而夜班的领班就专门找到一间换衣兼休息室，交班时不交此房，专门锁上他们的衣物等，不让白班的用。对此，大家很有意见。三是不公平、不敢大胆讲真话，不敢维护大家的正当利益，没能力。比如还反映白班的每人打扫的工作量多少不等，是她给大家分的活，活多人少，同样的工作量，夜班8人干，白班仅6人，有时夜班干不完还推给白班干，不公平她也不拒绝，或者向老板反映，整天像个闷葫芦， 不知道她到底装的啥烂药。大家天天吵吵闹闹，很不团结，以至于险些被大家换掉。其实，她是个好人。5楼的活她全包了，除打扫歌厅巡回到4楼检查工作监督大家外，她还要承担每天近百人两顿饭刷碗碟的任务，谁要请假了她要临时顶班，她每天的活一点儿也不比俺们轻，只是人老实，没嘴，胆小，领班没经验，不得方法，整天掏力不落好，反而落埋怨。这样的状况存在了几个月，一直到阿曼老师到岗调教她，帮助她说服大家才算和大家搞好关系，现在比以前工作顺心多啦！”

再次见到席领班是最近几天的事。因为我要写写她，想一方面征求一下她的意见，一方面还想再了解更全面一些。所以，两个多月没见，她一点儿也没变，还是那么精瘦，还是那么腼腆，还是那么寡言少语，只是看起来比初见脸色更精神啦。当我问她住在哪里今后咋办时，

她答道：“和一个上夜班的老乡姐妹住在附近老板给合租的单间房里，公司出钱。只要王老板不嫌弃，同事们没意见，俺要在这里再干几年。如果这里缺人，农闲时让俺丈夫也过来干，相互还有个照应。一直打工到两个孩子都大学毕业参加工作，自己能挣钱养活自己，家里也像邻居们那样盖上两层楼，一家人吃穿不愁。”

当我问她写写她的打工的事儿可以不？

她不加任何思索地说：“俺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妇女，来城里打扫卫生的，是个小人物，没干啥惊天动地的事儿，外出干活挣钱，养家糊口，跟到处要饭的一样，有啥可写的！”

我说：“那跟要饭的不一样，打扫卫生的也是光荣的一名保洁员，为省城的精神文明建设作出了贡献。假若没有像你这样的保洁员农民工，歌厅臭哄哄里谁会来唱歌消遣？大街垃圾遍地废纸尘土飞扬环境污染谁还会能保证健康地生活和工作？所以，当保洁员照样光荣，不要看不起自己，我就是要歌颂像你这样辛勤劳动的‘小人物’，让普天下人都了解最下层人民每天是怎样生活和工作的，我就是要赞美劳动最光荣劳动最伟大劳动最崇高劳动最美丽为城市建设做出突出贡献的‘农民工’，让普天下人都热爱他们赞美他们铭记他们，难道你不愿意做其中的一员吗？”

她听了我的一席话后显得有些激动，大笑着右手向高空举起来：“我愿意，我愿意！原来俺们的工作也那么伟大呀！”

这时，我的一颗悬着的心算是平静下来了。回家后赶紧打开电脑，席领班的音容笑貌总是浮现在眼前，挥之不去，逼迫我边大脑构思边手击键盘， 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为“小人物”席领班像钢琴弹奏家郎朗那样，弹奏一曲最美妙的心曲；像年轻作家韩寒那样，撰写一篇最华丽的文章，这才足以表达我对祖国千千万万个“农民工”的敬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