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父亲

2015-06-21 21:44 | 作者:千里踏月(李焕东) | 散文吧首发

李焕东

父亲感情,我们总要显得迟钝。即使是写下《背影》的朱自清,也是如此。他在《背影》这篇文章里面,就多次表露出自己对当年不理解父亲的忏悔

我们没有例外,几乎每个孩子都是如此。

只有当自己也做了父亲,只有当自己把长大的儿女送到远方去上学去工作时,才真正理解到父的不同,才真正理解父爱如山的含义。

2014年,女儿考上了湖南大学。全家人欢呼雀跃。湖南是我的老家,我们一家三口在八月中旬就回去了。由于北方学校秋季开学早,我在老家没待多长时间,8月22日便回了甘肃白银,留下妻子等到9月2日再送女儿去湖大报到。那一段时间,我一个人在白银,心里空荡荡的总是坐卧不安,时不时拨通女儿或妻子的电话,也没有什么多说的,就是想听听女儿的声音。到了女儿去学校报到的日子,我不是打电话叮嘱老家亲戚要把她们送上车,就是打电话托付长沙的朋友,开车去接她们。直到安全的到达了学校,心里似乎才稍稍安稳了下来。而这份安稳也不会保留很长,中午一觉睡醒,第一件事就是给妻子打电话,安排她给女儿的床铺厚一些;接着有给姑娘打电话,再三告诫她要处理好和室友的关系。而这些已经说过好几遍了,女儿妻子厌烦了,我却乐此不疲。

我知道我的父亲一定不同于我女儿的父亲。不同的时代,不同的性格,决定了父亲的不同内涵。

父亲严肃、沉稳而内敛,他把一切都掩藏在他那一张黑脸后面。这大概是别人称呼他“老黑“的由来。而我也被这张黑脸遮蔽,一次次错读父亲的关爱。直到父亲去世,重新翻开那往昔的岁月,才发现每次给我送行的不仅仅是母亲,还有父亲从身后,从窗口送来的厚重的目光;每次从母亲手上接过的学费、生活费、车费,也不仅仅是母亲从鸡屁股抠出的鸡蛋,而更多的是父亲的霜风苦。特别是重新读着父亲给我写的一封封信,眼泪再也框不住,潸潸而出。我拿出笔,写下了一首诗歌,发表在1998年8月28日的《兰州晚报》上,全文如下:

家信

像候往来迁徙//父亲的信很准时//薄薄的总是一张小学生作文纸//三五十个字却总有五六处错

父亲只念过几天书//在家时我是他的辅导老师//父亲说宁愿去翻那两亩地//可儿子的信又得去回

又是布谷鸟叫了//父亲又在叮咛//一年之计在于//又是石榴花开了//父亲又开始唠叨//齐家才能安天下//高粱红脸的时候//父亲就一个劲儿催促//回家,带儿媳

父亲的信//写得歪歪扭扭//从湖南到甘肃经过了五千里//还冒着旱烟味

真正从内心深处让我敬佩父亲的,是父亲的追悼会。我没有想到平时普普通通的父亲,竟有那么多人前来吊唁。最没想到的还县政府也派人参加,对他这个农村的老党员,农村的最基层的干部,给予了高度的评价。那篇祭文我记不得了,于今也找不到了,虽然上面有很多公文化的套语,但我不得不也承认,父亲的确是最忠诚的最朴实的农村老党员;执行力最彻底的、最大公无私最勤勤恳恳的农村最基层的干部。我现在也明白母亲为什么叫他“憨皮”了,从现在的眼光看,父亲是够“憨”的了。

再站在父亲的遗像前,和父亲的距离近在咫尺。我弯腰给父亲一次次鞠躬,每次的鞠躬里是不尽的忏悔。

甘肃省白银市银光中学

2015-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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