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2015-06-12 09:57 | 作者:野草洋 | 散文吧首发

野草洋

2011.05.23

下了今年来的第一场透,整整一夜没停。早晨起来感觉有一丝凉意,赶紧找套棉毛衫穿上身。过了好一阵才微感暖意。现在条件好了,可体质大不如以前,我思量可能是运动量太少的缘故罢。忽然想起多日不见得姐姐。虽然住在一个城里,最近却因工作家庭琐事,很少走动。以前可是隔几天,就来看看母亲的。这段时间母亲经常叨唠。也许是因为上次,她让弟媳妇洗碗,弟媳挂脸之事吧。多少年了,每次姐姐回家都是帮母亲做饭,吃过饭洗锅抹碗,而弟媳只是做秀一番罢了。父亲在世时曾讲过弟媳多次,都是挂脸,不欢而终。现在谁还能讲她呢。我知道弟媳本质不坏,只是有时工作累了怕动而已,可谁都工作都累呀。家的和谐是靠这个家庭里的每一位成员的共同付出而实现的。一味的索取终会有枯竭的时候情,小家庭,友情都是一样。只要我爱人在家,这些都是她和母亲一起干,很少要其他成员。这事我们大家虽然都有看法却是亲情啊。我想还是姐姐工作太忙太累的缘故,原因是姐姐在金融系统,每天精力必须高度集中,不能有半点疏忽,还要绞尽脑汁完成设储任务,实在辛苦。好在姐夫很心疼她。

姐姐在我的映像中一直是一个好强的人。以前家在农村。听父母和亲戚们都说过,姐姐出生的时候,家里很穷,五个月时母亲因缺乏营养就没了奶。没法子,只有向生产队里借点鹏麦面做成的疙瘩喂养。七个月时,一顿能吃一二碗。就是这样,十个月时就能单独走路。过了头生日,不是双腿走,而是单腿搁着走。待到我记事时,姐姐终是肩扛背驮着弟弟,一手搀着我,一手拿着一根打狗棍去找妈妈。那时村里养狗人家多,尤其是住在王伯华格子顶头的陈赛程和卞德宏家的两条,跳过人头,有几次还咬伤过大人呢。每次路过那里我都紧紧地拉住姐姐的衣角,贴在姐姐身后。我也感觉到姐姐拉我手心里都是汗。弟弟骑大马坐在她的脖子上,吓得钳着姐姐的头发,只到吃了在田里上工的妈妈的奶时还不放手。当时姐姐的泪就和在眼里,嘴唇被紧张的牙齿咬出血来都不知道,还是妈妈发现的。有一次去找妈妈,在跨团塘秧池阙子时,姐姐一脚没跨过去,连同驮在肩上的弟弟一头栽下了水,阙在水里动弹不得。我还小,也不知道叫喊,只到陈昭干路过,看到我哭才发现缺氧严重的姐姐,把他们抱上岸,把姐姐倒着爽了好一会,又从家里端点红糖茶喂了,姐姐才苏醒过来。自那以后,妈妈都是趁做工休息时间,赶回来喂奶给弟弟。邻居家的大孩子经常欺负我们姐弟仨,姐姐为了保护我们两个弟弟,常常被打得头破血流,鼻青脸肿,就是不服输,只到大孩子们求饶,告状到母亲那里,有时邻居的父母溺爱孩子,就打姐姐,姐姐就是不服,用嘴咬,脚踢,还撕坏他们的衣衫,母亲还赔过,责罚姐姐。后来母亲索性把我们反锁在家,可那些大孩子们还是来欺负,用砖头、泥块砸我家的窗子、门等,猖狂到了极点。为了带弟弟,姐姐十岁那年,姐姐答应带着我们兄弟俩,妈才肯让她上学,先是在后湾河大东的卞二泰家的锅屋里,后来才搬到大港小学。

姐姐在学校里一直是干部,从小学到初中都是班长,三好学生,优秀少先队干部,优秀团员团干部,高中时也是班委,团干部。记得姐姐小学三年级时,有一次弟弟在她怀里睡着了,我上一年级。当时生源少,一到四年级混合班,老师先给高年级的讲课,布置完作业,再给三年级的,到我们一年级时已是中午了。姐姐为了带我们,特地让老师把我安排在她的桌子上,那时一张书桌旁坐四到五个学生。我坐在姐姐书桌的右顶头,又饿又困,迷迷糊糊地,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我是被疼醒的,发现自己站着,双腿还裹着书包带,脑门火辣辣的,一摸是个大包。姐姐正和陆诗韵(因为是秃子背地里我们这班小孩都叫他陆秃子)老师吵架,后来,中午放学回家,看到陆老师向母亲道歉,母亲只是笑笑,这事以姐姐的胜利而告终。弟弟一直是姐姐的跟屁虫,每年大天的,学校有没有烤火设备,学生们只有斗鸡相互游戏取暖,后来接县教育局紧急通知,由学校因此事学生的腿骨折被叫停,包括踢绢子,隔房,丢瓦蛋。唯有挤麻油。于是在学校食堂的南栅头王良华老师,姐姐她们班的绝大多数同学,还附带了“狗腿子”(那是弟弟被姐姐班同学起的浑名,虽然姐姐教训过几次,可姐姐不在时他们依然这么叫,弟弟也高兴应),一起挤起了麻油,王三丢子(瘸子的方言),支撑不住众人的压力,被挤得冒了出来,人群一下子压倒在他病残的腿上,小儿麻痹症的腿立刻断成两节。所有参与的师生及其家长,中午都去了,我家姐弟俩,母亲出了双份钱,也没敢上报局里。从此姐姐不敢再带弟弟玩了。其实弟弟也长大了,不久姐姐升上初中,到离家五六里地的陡坎头中学去,早出晚归,很少有时间管弟弟了。只有放暑假时她又是我们的头。再后来上了县中,弟弟跟不上趟,我却得到姐姐极大地关心帮助。

那时我十五岁,个子还是一米高,体重也只有二十几斤。听父母说九个月时我得了白喉,县医院已经回下来,是兴桥的一位大嫂,用嘴噙着喉,吸出几口污血,才救活了我。接着是口糜;再后来七岁时得了急性病毒性脑膜炎,从此一直病恹恹的,亲戚们都说这孩子养不大,放弃吧,父母和姐不忍心。姐姐懂事后对我特别地关心照料。等上了初中和姐姐在一所学校时,姐姐用饭盒蒸好饭,打来汤,端到女生宿舍姐弟俩一起吃,她把好吃的,有营养的都给我。只有我吃剩下的她才吃,如果没了只好吃家里带来的萝卜干,有时连这都没有,盐乳白水;有时食堂师傅不小心将饭盒里的米冲跑了,放学时取回个空饭盒,姐姐跟别的同学借点要点给我吃,自己吃泡面(小麦大卖蓘麦面炒的),有时甚至什么都没有,只好饿到下一顿。我从心里感谢姐姐,敬佩姐姐。前几个月遇到姐姐的同学,姐姐介绍时,她们都惊讶,没想到我长得这么英俊。

姐姐的手特别的巧。家屋后的野草洋里的芦柴为她所用。做学生时,假期回来,放学回家,只要做完作业就撕柴,揞篾子,拉着石磙拼命地来回在柴上跑。父亲在县里,工资又低,家族大,亲戚多。母亲务农,一家四口只有一个劳动力,经常超支。姐姐跟邻居同学学会做柴器篾具,来贴补家用。做拐篮,打箔子,编集子、篾篓、籔簯、笿子、芦席。尤其是集子和箔子用的最广,赚钱最多,一窝集子二十四五块,一张箔子十二三块。姐姐在昏暗的煤油灯下努力干活,有时我一觉睡醒了看到她还在拼命做,手上磨出血泡,用针放了,布包上继续编;手指甲裂了套付竹子的。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后来我也学着姐姐为家里做点事,割茅草,锤熟晒干,搓成草绳到县里的土产公司卖钱。那年姐姐刚学会骑自行车,车后衣架上左右都捆满了绳,我死命跟在车后跑出八九里。姐姐不忍心,硬着头皮把我坐在车后的绳子上,她冲了几十米才歪歪扭扭骑上车,遇坡爬坡,遇桥上桥,一直到土产公司门口。头上满是汗水。姐姐告诉爸爸那是紧张的,很怕路上下了车,再也骑不上去,十几米高的坡就是硬登上来的。回家的时候,爸爸不放心,骑了另一辆车,送我们回去。父亲问姐姐能再拖我,她说难的都过来了,回去只是一个二十斤重的弟弟嘛。于是爸爸在前,姐姐随后。到了双龙桥,我看爸爸冲下桥头,速度非常快,感觉很爽。可姐姐停下车叫我下来,待下了坡再坐。我一赌气不走啦。姐姐急的要哭,左劝右劝都不听,她只好答应冲下坡,可我牛脾气倔起来了,死活就是不走。眼看太阳渐渐落山,西边的晚霞慢慢燃起,再不走,天黑之前赶不到家,前面还有七八里的田埂小路。这时爸爸回头找来,听说此事,狠狠地凶了我。这冲下去太危险,姐姐刚学会,又载着你。我嘴上不服,心里服了。姐姐的辛劳和妈妈的勤俭持家还了两次家里建房子的钱。一次是老家的四间瓦房,还有现在的三间院落。除了父母,姐姐是这个家的最大功臣。

姐姐出嫁时是我送的亲,没有嫁妆,没有钱。只有人和一身的贤惠,勤劳与善良。现在有个宝贝儿子,一位体贴她的夫君,一个属于自己天地的房子,更值得骄傲的是有一个温馨幸福的家。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