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希运

希运是唐代福建人，二十岁的时候出家修佛，留下老母亲一个人在家过日子，一去就是三十年，中途从未回家探望过。

刚开始，希母以为儿子只是出去游玩，过些日子就会回来，自己也在心里赌气说：“你走吧，累了看你回不回来！”慢慢地，希母发现，儿子并没有回来，这才在心里盼望着......

一年过去了，儿子的消息一点也没，希母四下打听，知情的人告诉她说：“大娘，你就别盼望了，你儿子是不会回来了，他做和尚去了！”希母说：“做了和尚就怎么了，做了和尚也是可以回来的嘛！”

这一年又要过去了，希母忙着做点年货，想着等儿子回来吃。傍晚时分，寒风呼呼地乱着，希母一边和面一边想着夜里太冷，早点做完好休息，不然一个人干坐着浪费炭火。晚上，希母做了一个梦，梦见儿子正坐在自己面前吃年糕，吃得津津有味，又一起围着火盆烤火，儿子不时地往火里加柴，烧得旺旺的。

一次，希母背着柴往家走，一抬头看见前面走着一个光头的人，以为是自己的儿子，便甩下柴跑上去拦在那光头的面前，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看了个遍，结果很是失望。走回去背起柴一边走一边想，莫不是这几年变了样，头发也没了。于是放下柴，又跑去看了一遍。

希母一天天老去，头上的白发就像风中的飘雪，脸上的皱纹就像老树的树皮，想念儿子的心没有一点减少，常常去到村口大路旁边的一棵大树下等候过往的僧人，生怕哪天错了自己的儿子。看着每天过往的行人，既有陌生的又有熟悉的，就是没有自己的儿子，心里非常失落，常常一个人坐着垂泪。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心也伤透了，泪也流干了，双眼就这样哭瞎了。但仍然坚持摸着黑到大树下为过往的僧人送水解渴，还为那们洗脚，因为儿子的左脚上长着一颗痣，希望那一天能够摸到它。

有一天，希运云游山水，不知不觉游到了自己的家乡，还在路上的时候，就听说了关于自己母亲为僧人洗脚等儿的事。便朝那颗大树下走去，还远远地，就看见一个瘦小的身影倚着拐杖在树下忙来忙去。走近一看，母亲满头白发就像银丝一样，一双眼睛干瘪的就像生过疮后留下的疤痕，身子也比以前矮了许多。时隔三十年，此时的希运并不像儿时人壮声宏，自已已西渐苍老。

希运问母亲要水喝，母亲并没有听出是儿子的声音，又颤抖着双手为儿子洗脚，希运却伸出右脚给母亲洗，一边给母亲讲佛家的故事，母亲认真地听着，频频地点头。

母亲双手在希运的脚上慢慢地洗着，慢慢地摸着，神情似乎有些失望。希运谢过母亲离去，旁边有邻居实在不忍心，就对希母说：“老婆婆，你刚才给他洗脚的哪个人就是你儿子啊！”希母一阵惊愕：“他脚上并没有痣啊！”邻居说：“他是把右脚给你洗的！”希母心里眼里一阵眩晕，回过神来，朝邻居说的方向追了上去。已忘记了自己是个瞎子，扑爬连天（方言），一边跑一边喊：“儿啊，等等娘，等等娘！”

此时的希运已上船，并且到了河中央，远远看见母亲跌跌撞撞朝河边赶来。希母一心追喊儿子，已忘记了脚下的水，越走越远，越远越深，最后整个身影没于河水之中。

希运站在船上看见这一切，摇摇头说：“我母亲多年被自己的心智迷失，现在才算是真正的悟道了！”说完，回头淡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