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

文/赵方涛

本学期伊始，学校就修改了办公章程。每天放学后，加班一小时。不能早点回家，自然令人感到遗憾。然而，俗话说“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至少我是相信的。

从我家到学校大约有十五华里。早晨，我搭乘接送学生的校车。下午就得自己另想办法回家。我有时乘坐公交车，有时则搭乘同事的顺风车。然而，无论是乘坐公交车，还是搭乘同事的顺风车，我都不能直接到家。从下车的地方到我家，还有五六里路需要步行。也许，你会觉得这是一件苦事，然而在我看来却不然。它正是我最大的乐趣所在。

沿着弯弯曲曲的柏油路，我独自一人走进了天地之间。家里有亲人，办公室里有同事，教室里有学生，我不是不爱他们，他们也不是不尊重我，然而我却格外渴望有独自一人的时候。此时，正是这样的好机会。柏油路两边新栽的杨树已经枝繁叶茂。不远处的田野里，麦穗整齐，一望无际。灼热的干热风还没来得及吹，麦穗、麦秆与麦叶还都是一片深绿色。太阳虽然早已经西偏，可是还不到发红的时候，照耀着头顶上鱼鳞般的白云，显得天空格外高，格外蓝。

我游走在广阔的天地之间，自己跟自己说着话，忽然觉得连自己也跟着阔大起来。老子说：“天大，地大，人亦大。”果然不错！从前，我只是知道这句话，如今我却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可惜，好景不长！当我正独自一人走着的时候，也正是工厂下班的时候。骑电动车的、摩托车的，更多的是开小汽车的，接连不断地从我身旁经过。每次，我都默默地祈祷，希望他们不要停下来捎我。柏油路的尽头，除了我的村庄，还有另一个村庄，相隔不到三百米。于是，不管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他们都好心地捎我回家。盛情难却，我只得接受！

坐在电动车或摩托车上，尤其是坐在汽车上，最让我觉得难受。与帮助自己的人在一起，沉默是最大的尴尬。于是，我只得拼命寻找不关紧要的话题，来打破这沉默。最近的天气状况与不远处的小麦长势，是最好的现成话题。好在路不长，随便扯几句关于天气与小麦的话，我就该下车了。

向人家道过谢后，无需走几步，我就又回到了家里。于是，我来到院子里，来到屋子里，坐在饭桌旁，躺在卧室的床上，总之我再也不能走在或站在天地之间了。刚才还真真切切感觉到的阔大，也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跑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