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地苜蓿

2015-05-24 21:38 | 作者:天凉好个秋 | 散文吧首发

上班的路上要经过一块荒芜的地,长了一地的紫花苜蓿,目睹它旺秋萎枯。这地原本是未荒的,初来时我还见着一位60来岁的老汉在种着,每年都是种的洋芋包谷,务弄的好收成也好。只是这两年不见人了,听说是让儿子接进了城里的单元楼,现在政府大力提倡农民上楼呢。我时常站在了出租屋的阳台上看对面,对面的阳台、窗子也就伸出一颗一颗的头来看我或我们,我就想起来早些年在西安动物园里看到笼子里的动物也是这样互相观望的。可动物园从西安城迁到秦岭后名字变成了秦岭野生动物园,观看动物的方式也就变了,一次游玩时同行的领导说了一句非常有哲理的话:原来是人走动着看笼子里的动物,现在是人在笼子里看走动着的动物。记得这块地在种庄稼的时候,地边塄垴上没见有紫花苜蓿,刚荒了不到一年,猛然间就冒出来一地的苜蓿,挨挨挤挤的你攀着我我扶着你铺满了地。在它强烈的长势下,就没有了其它杂草的生存空间,一年一年的生长繁衍,越长越旺,开一片紫色的花倒也好看。

本地原本是没有这种草的。本地原有一个品种可能是这草的同宗,都叫它香苜蓿,各家每年都种一点做香料,是逢年过节做粉蒸肉的必需品。那时候有交“任务猪”的规定,可人都吃不饱了哪有饲料喂猪?人民公社就引进了这新品种牧草种子,说是产量高可以提高养殖量,满山遍坡的撒种,这家伙也就像狗皮膏药一样扎下了根,再也除不掉了。当初大集体时疯种疯长,牲口也就疯了似的吃,好像那草是最好吃的天下美味。初种时也有人说这和香苜蓿一样么,都叫苜蓿肯定也能吃。就采了去过年做粉蒸肉吃,结果没有香苜蓿的香味倒是吃了满嘴的青草味,闹了笑话。包产到户后人吃的不缺了,牲口也有了吃的,生猪任务也能轻松完成。农民为了有效利用土地,边边堰堰的都拾开了种庄稼,紫花苜蓿就被当做杂草一样除掉了,很长时间几乎都没见了它的踪影。时代变化的快,自然万物也就紧跟形势一变再变,农民变得叫农民工了,出工变得叫上班了,走出山沟野岔进城上楼了,土地也荒了。各种野草也闻风而动,像城里的房地产商一样迅速圈地生长,占领了土地。这紫花苜蓿也圈出了这么一块葳蕤生长。

农民里精壮的有头脑的都进城了,剩下的老弱妇孺人戏称三八六零部队,种不了地更养不了牲口了,也就没人割草了。每天路过看着这长势茂盛的紫花苜蓿感到可惜,这么好的草没牲口吃实在是浪费。忽然这日,一个精瘦的中年汉子牵了二头骡子到了这里,恰逢我也路过这里,就驻足观看。本地没有骡子,只有少量散养的猪牛羊,看见骡子就觉着稀奇,后来才知道这里的山上有些小工程,却不通车路,这精明的人就到山外买回二头骡子驼东西挣钱。心下想着这下草长对了,骡子也来对了,物尽其用嘛!谁知我看了一会儿,那骡子并不吃这长势葱茏的紫花苜蓿,尽在路边捡那些米米蒿、苦荬菜吃。那放骡子的人也觉着奇怪说:“这狗东西!放着这好的草不吃,却去捡那些碎末末草吃,真是个瞎眼窝的货!”可不管咋骂,那骡子是铁定了心地不吃苜蓿,往前犇着拉都拉不住,放骡子的也只好随它去了。

当心心中有点怪怪的感觉,心想这么好的草这牲口咋就不吃呢?随即又释然:就像我们人类自己生活,贫困年代能吃的不能吃的野草野菜树根树皮都吃了个遍,只为能填饱肚子;后来有粮食了面条锅盔味美就不吃野菜了;现在生活优裕山珍海味吃腻了嘴,又时兴了吃野菜,却是尝味或养生。有钱人家兴趣来了开上车到乡下荒芜的农田采回这样那样的野菜,没时间了懒得动弹了菜市场里野菜摊上要啥有啥,买回来放在冰箱里随时做着吃。如今惯得这牲口也跟人一样吃东西的口味都变了,避免了葬于骡腹之灾,不知这紫花苜蓿是该高兴还是难过呀?我想他是高兴的吧,那盛开的一串串紫色的花,不就是它满是笑容的脸么!就像我自己一样不管对于企业有用没用还不是在高高兴兴地上班呢!对了赶紧走咧,再不快点上班就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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