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中吟·童年

2015-05-19 10:57 | 作者:鉴心堂(王琨) | 散文吧首发

我有三个好朋友孤独忏悔和读书。

在所有人听来都觉得可笑,但我确实花了快十年的时间去适应失眠、抑郁、无力感。几乎所有人都在斩钉截铁地对我说:“你才活了二十年,经历过什么?!无病呻吟,装老成。”没错,我既没有高古的年龄,也没有令人信服的履历,用绝对坐标值来衡量,不过是个二十多的普通人。去观察世界的角度也太过主观,太过重视自我感受了。然而,我还是想把这番话说给一个人听,尽管,我还不知道他是谁。

人的童年取决于家庭,好像无一例外地影响着一生。我来到人世的最初十五年,是看着父母这两个乡下人从农村走到煤矿,从煤矿走到城市,真正改变了命运的人,而我因为他们成了受益者。接触了更多朋友和路人,我才慢慢知道衣食无忧意味着什么。人生而有之的不平等意味着,对于他来说什么是现实,什么是不现实。有的人会因为交不起学费而放弃学习,或者想吃饱就必须花别人休息的时间去打工,走向社会不是寻找喜欢的事业,而是不得不面对够得着的工作。学习、读书、吃饭、买衣服、旅游、放假,我曾经一贯以为这是每个人理所当然该有的。拿吃饭来说,因为家里紧挨着饭店,母亲因为忙又很少做饭,所以一直都要饭店送菜过来吃,父亲也带着我吃过很多领导老板的饭局,乡下奶奶的面食既正宗花样也多。旅游也是这样,从穿着开裆裤开始就在全国各地跑,而跟着母亲是千把块钱地买衣服,自己不精干穿成地摊货的形象,也从来不懂炫耀什么牌子。刚到大学的两年看同学买衣服,还傻乎乎地问:“这一百块买的鞋能穿吗?”我从小还是个官迷,因为成绩好,所以想做什么学生干部老师都轻松答应。对于当“干部”,是孜孜不倦地追求了十几年,兼任的职务从来也不嫌多,也没有间断过。

我也经历过穷苦日子,一家人挤在一张柜台后面的大床上睡觉,盼着两个星期来一次的收废品的人过来换三五块零花钱,一家人洗脸洗脚都用一个脸盆······印象最深的还是上厕所,住在店里,每次都要要步行十分钟到广场的公共茅房,小的时候没办法蹲坑,所以只能等到晚上十来点没人的时候,跑到房子背后的垃圾堆上厕所。被同学看到的时候,在垃圾堆上厕所的笑话就又一次传遍班里。洗脚时候被来买药的女同学看到,“在店里洗脚,他家真的好恶心”之类的话也会在年级传开。冲动又倔,所以小学几年受尽了班主任的冷嘲热讽,什么“他和班上那个同学(智障)都是神经有问题,你们千万别接近”“进班老幺,现在考这个(竖起小拇指)的废物,考试是不是都在抄啊?”和父亲经常骂我的“你能考学校,我吃屎”的话相得益彰地在耳旁萦绕多年。

被夸出来的孩子,是很在意别人的目光。他们往往比普通孩子更难忍受反对,受不得一点点质疑,做出来什么要得到所有人的赞许才肯罢休,而且也很见不得别人好。初中的时候跟英语老师很好,上课回答问题也积极,有一次看到他对叫一个“差生”回答问题对了然后高兴地夸半天,一肚子火就上来了。那时我立马站起来大声吼道,我也答对了你不夸我,那个差生答对了夸半天,你就这么偏心学生吗! 老师站在讲台上冷冷地说,你过来。等我其气冲冲走过去,被一个耳光打蒙了,回过神来只看到空荡荡的讲台,和手上的鼻血。那时我只是习惯性地去自觉主动向老师道歉,没想到那个老师认真的对我说:“他每天都活在自卑的环境里,我夸奖他是希望能带动他听课,这或许能改变他。”与生俱来的优越感而看不起另一半的人,让我从来不会考虑赞许和认同对于一个失败的孩子来说意味着什么,但那天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忘记那个老师对我说的话。

当走在大街上,几乎所有人都会停下来跟你打招呼,或者背后议论着,这不是谁谁家的孩子吗,听说学习成绩很好呢,一直都是个懂事的乖孩子。和一个走在大街上,路人看到他和看到一只流浪狗走过去一样平淡没什么分别,整天看着所有人都拿别人家的孩子教育自己,没出息还不早点干活的孩子,有什么错肯定是你惹的。两种天差地别的成长,他们的心境会一样,我怎么都不信。

儿时要穷养,还是要富养?富裕出身的孩子,会骨子里带有一种优越感,认为一切都是理所当然,认为失败者便是一无是处,认为所有东西都该顺着。穷苦出身的孩子,往往是骨子里的自卑,对钱和权利有着超乎常人的贪婪与吝啬,他们早就抛弃了理想那种不现实的东西,很少有气质和格局。

童年,总是被环境所影响,这无可奈何,也没什么公平与不公平,就好像不管穷人还是富人,好人还是坏人都一样会死。也没有谁的童年会优越于谁,人如果只依赖着父母的影响,和好心人的教育才能成长,那么和一只天生天死的狗也没什么区别。成人之后,童年缺失的教育最好想办法自己补起,是对自己起码的负责,能对自己负责的人,值得所有人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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