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凉的记忆

在黑夜里无法入睡，也不想言语，大脑有时是空白和无法思想的。因着一些记忆的探索和对某些感觉的需索。有些时候反复听一首老旧的歌，反复咀嚼，甚至随着音乐里空幻迷离的世界，追溯到很久以前，在那些古老的音律里看到一些旧的东西。因为感觉旧的东西是有记忆的，是可以触摸让人感动地。它们有着生命的痕迹，虽然带着一些逝去的阴影，却让人沉迷于它的气息。记得今年的夏夜，我翻找一床薄被，却在妈妈的衣柜里翻到一套月白的衣裤。过时的衣料和款式。却莫名地兴奋和激动。那是一套十几岁的衫裤，我可以感觉流失的过往和一些久远地记忆。我穿在身上，恍惚里，穿越自己的岁月，在一些柔软和沉寂的往事里看到一些渐渐还原的轮廓。如此清晰。有人说，再厚重的记忆都抵不过时间。然而我却在时间里看到一双眼睛，记取了一些永难忘记的画面。于是，因着这些记忆，我们用一生的时间去学会忘记。最终发现记得是一种福气，生命本就是记忆组成的。

有时候忽然觉得苍老是一件很好的事情，苍老不止是身体上的，有时候心的苍老比之身体的苍老更让人感觉沉寂和平静。所以那些老人是温和和慈爱的，因为岁月把生命打磨的安静和醇美。身体的衰退让他们珍惜余下的生命，犹如渐渐下沉的夕阳，安静而艳丽。而有些人，身体是年轻的，心却开始苍老。对一切不再抱有炙热的感觉和期待，即使偶然有些念想掠过心头，也因着这苍老而抚平，不会起伏和荡漾。

眼泪依然是不可节制的东西，有时会突如其来的哭泣，有时候哭泣的理由无法言说，就好像一些封闭的瓶子，在黑暗里静默，却突然在一丝缝隙里发现光亮，因着这光看到另一个世界。于是，眼泪便成了很好的载体。以各种姿势，成为一场哀伤而华美的盛宴。然而，亦十分明白，这并不是绝望和放弃，只是一种触摸生命的真实。

眼泪是人类分泌情感的化学方式，因为有泪，才会发现生命里重要的东西，发现一些微小的事物。一些激烈的痴缠和依恋的感情在失去很久以后，会发现只是心存眷恋，有多少事情可以让你哭泣，一件，两件、、、、或者更多，除了记得和缱绻。谁可以穿越自己的生命抵达另一端，它们只是一些如飞灰的记忆，在生命里渐渐消融和散去。伸出手，根本无法触摸，只有一些伤口证明心的苍老。

一直很想去云南的丽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或许是因了上次回来的友友拍下的雪山照片，那些积雪在山顶安静而冷冽，肃穆中感觉生命的微小，可以想象高山上稀薄的空气，阳光照射在雪上折射旖旎五彩的颜色。他们在雪山顶和一对新人合影，零下摄氏度的气温，新娘穿着纯白的婚纱，轻纱在山顶被风吹得漂浮不定，她的笑容却是干净坚决的，因着一份到来的幸福。我听友友讲这对新人拍摄的故事，我没有讶异他们不畏寒冷，却反而担心失去后的那种苍凉，那种彻骨的寒冷，我明白将会甚于在这雪山之巅。我在这张照片里突然好想去丽江，突如其来的渴望。

很少有人是自由的，因着各种情感的纠缠，工作，家庭，亲人，朋友，金钱，欲望。在一些陌生的城市，或者是从小居住的城市，不管在哪里，却无法做到洒脱毫无顾忌的去任何一个地方，做任何想做的事情。生命因此有着诸多的内容和诠释，因着这份不自由，各自选择了不同的方向。

长期的学会与文字和音乐对话，会渐渐地与人群疏离，变成一个孤独不安和脆弱的个体。会不自主地推掉所有的邀请，不愿意与人交谈，或者疯狂的倾诉，极端和纯粹。

每天固定地面对时间，面对一些让人狂躁的群体，疲倦不想去任何地方，心却一再渴望。渴望一些轻松愉快的出行，在地域和地域之间的转换里忘记时间，在陌生的人群里感觉生命里不同的内容，在不同的地方记取一些新奇和鲜活的感觉。

闭上眼睛，时间在点滴流逝，有无法抓住的惊惧和平静老去的交织情感，生命像一个盛满了水的玻璃容器，你观望它们，它们平静安然，却在内里翻涌着痕迹，不断地没入时间里又再一次浮起。而我在无法入睡的夜里尝试从这一端到达另一端，却发现永远无法穿越，只能在平静里接受渐次来临的不同的故事和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