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往昔,峥嵘岁月稠

2015-05-18 09:57 | 作者:散文吧网友 | 散文吧首发

张青

小树蔚然成林,必经风风雨,小溪归至大海也曾坎坎坷坷。每个人的

铭心经历和浪漫往事都隐藏着成长过程中的内心隐痛快乐。伟人有伟人的

伟岸,平民有平民的卑微:或快乐或悲伤、或喜悦或忧郁、或激昂或低沉、

或迷惘或困惑......

光阴荏苒,日月如梭。当岁月的风刀霜剑刻在额头的皱纹像涟漪般舒展

时候,总会发出“岁月不饶人”的感慨与惆怅,总会回想起当年的快乐与忧

伤。

昆德拉说:道路在雾中。在人生的路上,我和所有的同龄人一样在“雾”

里摸索穿行。有过低首徘徊,不解生命之中如此之多的莫名烦乱;也曾踯躅

前行,感叹岁月蹉跎、生活不易。也曾奋力拒绝平庸,却难免随波逐流;也

竭力勤勉向上,却无奈“生命之重”、苦不堪言;也曾快乐、也曾迷醉于青春

装扮的美好时光,却不得不在遭遇挫折时扼腕长叹。对于人情冷暖、世态炎

凉,对于物欲横流、金钱诱惑,对于夕阳西下时内心的忧郁和凄凉......也有

过更多的无奈在等待援助、有太多的委屈等待倾诉。我挣扎、我痛哭、我也

大声疾呼、我也全力拚搏,但却身单力薄、无能为力...... 然而,不管幸福

痛苦,我都一如既往地、坚强地向前行走。不是尽力而为,而是全力以赴。

林花谢了春红,

太匆匆,

无奈朝来雨晚来风。

胭脂泪,

相留醉,

几时重,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这是亡国之君李煜的一段哀伤之词。我没有,也不可能有他那样的经

历;我更没有,更不可能有他那样横溢的才华。但是,我经过一段不寻常的

日子。我现在能做的,便是以一段拙劣的文字,来祭奠我那段流逝的岁月。

转动我人生的画轴,展开第一幅画卷,那是我永远难忘的景色;拿起五

彩的笔,勾络故乡的画面,那是我永远神往的地方。画的背景是一座座连绵

不断的黄土山,一条条潺潺川流的小河,一坡坡“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的绿草地。画的主题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父老乡亲,和我儿时的、儿时的

歌。

我的童年没有更多的浪漫,但有更多的色彩。虽然,奶奶不会给我讲头

悬梁锥刺股的故事妈妈不会教我念唐诗宋词,爸不会带我去公园划船,

但在其时,足迹囿于一个小山村中,没见过都市的洋车与霓虹,自然也就不

会羡慕灯红酒绿的繁华。在我的脑海中我的童年是“枯滕老树昏雅,小流水

人家”;是淡淡的云,淡淡的风;是小河边的垂柳,满山坡的青草;是清晨满

村的鸡鸣,黄昏天边的彩云;是春天烂漫的野花,日聒噪的蝉声,秋晨果实

的浓香,日飘渺的飞;是木欣欣以向荣,泉涓涓而始流,倦飞而知返

,云无心以出岫;是夏纳凉时的万颗星斗,冬日雪地里的嬉游;是细雨

草帽与黄牛,微风、池溏与波涟;是 九月九的家家酒香,除 夕夜的户户辉

煌......

当然也有苦厄,也有辛酸,也有无聊;但与五彩世界的新奇相比,我幼

嫩的心灵对这些还没有太多的体会。我们同喊“热新中国,热爱共产党”,

我们高唱“学习雷锋好榜样”,老师教导我们天天向上,父母希望我们前途辉

煌。我盼着妈妈看我成绩单时的笑脸,但我还不知道秋天的果实的份量,还

不知道山路的崎岖的悲凉......

我不是诗人,没有对明月高歌、见花落泪的诗兴。但我想从自己平淡的

有些可怜的 往事中找点东西写写,不是想阐发什么微言大义,也不是用来感

动别人 ,只是想为自己描摹出一条生命的曲线,不是寄托,不是追悔,不是

反思,而是一种记录。展一页叫做情感的纸,提一支叫做感激的笔,我想写

写我的过去,我的经历,我的感想。

我出生在吕梁山下一个偏僻的小山村,村里没有一个真正的初中生。母

亲没上过学,父亲目不识丁,爷爷虽然读过几冬私塾,无非会背诵一些古

时的“三字经”百家姓”。在一个缺少文化氛围的家庭中长大,这自然于我日

后“识文断字,知书达理”颇为不利,但在那时我并未明白“万般皆下品,唯

有读书高”的道理,并不以此为苦。虽然父亲是一个思想异常保守的人,但对

我日后读起鲁迅先生的小说也丝毫不觉费解和惊奇,他的深沉思想在朦朦胧胧

中或多或少感染了我。

我是幸福的,我有一个非常爱 我亲我的母亲。母亲平凡得让我不知该

从何写起。记忆的树上缀满了妈妈的一声声叮咛,一句句嘱托。这叮咛、这

嘱托中,凝聚着妈妈伟大无私的爱,我知道这种母爱足以令任何华丽的词澡

黯然失色。小时候,母亲温暖的胸怀就是我全部的世界,在我幼小的心灵中

,世界就是母亲。长大后,走出母爱编织的单纯故事,我惊讶地发现,并不

是所有的人都能像母亲一样关心我,呵护我,能够包容我的一切,甚至错误。

世界上能给予我永恒的爱的人,也许只有母亲。上学需要披星戴月,早出晚

归,其中的辛苦人所共知。但是很少有人想到,比学生更辛苦的是广大莘莘

学子的父母。记得上小学的时候,学校上早自学,妈妈每天早早起床,烧水

、做饭、给我穿衣服,给我洗脸洗手....宁静的清晨中,只有母亲的身影在

橘红的灯光中不停地忙碌着。尔后牵着我的小手,踏着朦胧的晨幕把我送到

学校。春夏秋冬,秋冬春夏,时间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流逝着,妈妈脸上希冀

的笑容永远没变,直至我渐渐长大......

我打小就不是很乖的孩子。初二那年,我发动过一次逃课事件,至于逃

的是什么课,我记不清了,这也无关紧要。总之,课间操后铃声响起时,我

没有规规矩矩地坐在教室中属于我的那个座位上。相反,包括我在内一行四

人,走出校门,向远离学校的方向走去。

这等事情还未发生过,至少在学习还算不错的我们四人中还未发生过。

无故旷课,这事若被班主任知道了,可不是闹着玩的,她会以此为材料给我

们制造一顶大帽子。但我却不怕受什么处分,我的心中只有兴奋。

在我的带领下,我们来到离学校不远的的一片草地上。春意未尽,草地

上还有星星点点的小花。我带头坐下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说

话,大约是怕一开口,就会被那正在办公室的班主任听见了。在我的心目中,

班主任似乎有特意功能。谁曾在课间躲在厕所里吸过烟,她站在教室门口就

能嗅出来。她走进自习室,能准确无误地抓出数分钟之前说过话的同学。不

知道她看见我们的行踪没有?

“嗨”我一下将手上玩着的草根扯成两段,“反正出来了?大不了做一次

检查,我都不怕,你们还怕什么?”大伙儿明白,倘若东窗事发,必定是我

首当其冲。但这样老坐着终究无趣。猛然,我灵机一 动。“我们来个摔跤比

赛,谁输了谁顶着?”

“乌啦!”三人几乎同时叫起来,我也跟着叫起来。沉闷的空气一扫而尽,

大家都兴奋的打起滚来。这时我才发现,天空是湛蓝湛蓝的,飘着几朵棉花

似得白云......

我还是没有躲过那一劫。我做检讨的那一天,父亲看我来了,班主任把

我近来的事介绍给父亲。猛然,我发现父亲的巴掌举了起来,但没有落在我

的脸上,轻轻地叹了口气,又慢慢地收回去了。我虽然深深地低着头,但我

清楚地看见了父亲手掌上的老茧,看见了他鬓边的白发与额角的皱纹....这

是我以前从没留心过的。从此,我认认真真地读起书来,直至进出所有的校

门......

我想去当兵。当兵也是我的一个梦。经过体检 ,我被应征入伍。

从军的路风风雨雨,艰难而充满诗意。部队是一支年轻的团队,处处充

满青春的跳跃与朝气的活力。部队是一个大熔炉,让脆弱会变成坚强,让幼

稚会变的成熟

离开了父母,穿上了军装,下了汽车又上了火车。不知颠簸了多少时

辰,不知行走了多少里程。当我晕晕乎乎睁开眼睛时,两列整齐的解放军列

队欢迎我们。诺大的操场,整洁的营房,这就是我向往的军营。

军旅生活确实不一般,我第二天就站在了操场,开始了为期三个月的新

兵集训。齐步正步,整齐化一;穿衣戴帽,军容风纪;起床就寝,听从命令;

出操训练,统一行动。纪律条例、内务条例、保密守则,必须背的滚瓜烂熟。

新兵训练营在塞外高原。高原气候多变,不是刮风就是下雨。我们的脸

冻的铁青,手冻的不知感觉。但训练起来个个生龙活虎,因为我们的血是热

的。谁都明白:这三个月的新兵训练成绩直接确定着服役期的命运走向。虽

说“战士是块砖,哪里需要往哪里搬,但毕竟“人往闹处走,水往低处流”

军训一天一天地进行着,我的汗一天一天地淌着,但心中却非常高兴。

许多战友忍受不了训练的艰苦、离家的寂寞,忍受不了部队那紧张而严肃的

纪律、单调而枯燥的生活,偷偷地流过许多的泪。我没有。真的没有。我比

他们流过更多的汗,流过更少的泪。因为我热爱那种生活。因为我是从大山

里走出的孩子,我们山里人能吃苦、有耐性,这是我们骨子里就有的精髓。

我也流过泪,但不是因为苦,而是因为感动或是感染而流出来的。

塞外的严冬,除了格外的寒冷,同时天气的变化也很无常。那天,我们

在操场上正踢正步,微暖的阳光照着大地,让人暖意融融。霎时,西边的天

空涌上一卷乌云,紧接着一股大风刮起来。教官们不约而同地下了命令:原地

爬下。我们按照训练的动作迅速爬在操场。

大风从我们耳边吹过,只听的呼呼的响。我们紧闭双眼,一动不动,任

狂风肆虐。风带的泥沙灌进我们的耳里鼻里和脖子里......随着北风的狂怒,

大雪飘起来了。我们等待着命令,此时,多想回到温暖的屋子里暖暖,可没有

...... 大约一小时后,我们终于听到了命令:全体起立”。我们迅速站起来

,脚很麻木,手没有了知觉,脸上的五官好像也不属于自己的了。这一刻,所

有的人都哭了,包括我们的教官们 。特别是那帮女兵们哭的更厉害。这一刻,

我什么也没有想,真的什么也没想。我也哭了,真的流泪了。

营长来了。营长也哭了。“同志们,我们是战士,战士的泪是珍贵的,请

记住我们曾流过泪”。营长领着大家唱起:“彩霞飞舞红旗扬,风吹树叶飒

飒响,我们的部队多雄壮,歌声嘹亮走上练兵场...”那歌声格的雄壮,格外

的嘹亮,久久在塞外的上空回旋着......

三个月的军训要结束了,所有的科目全部学完。我拿到了三项笫一:射

击、投弹、正步。不,应该是四项,还有一项是野外拉练。拉练我是跑了全

新兵营第一的,可我没拿到奖,我的奖项是一位师长亲自给我取消的。我没有

情绪,觉得心甘情愿。

这次拉练是30公里步行,主要检阅战士的体能素质和生存耐力。全营五

个新兵连,间隔十分钟,依次出发。我在新兵五连,当然是最后出发。我

们身背背包,水壶左肩右斜,挂包右肩左斜,横挂步枪,腰系子弹袋,全副

武装。山里的孩子不畏步行,我健步如飞地走着。很快超过了四连,又超过

了三连的全部......当我走出20多公里的时候,有三个女战士慢慢的行走着,

看上去实在走不动了。我没理她们,因为我讨厌那些女兵,骄里骄气的顿不

顿就哭。当我从她们身旁神气地走过时,一个女兵喊话了。

“你是五连的吧?挺厉害的 。”

我没有理她们。

“你牛什么呀?”那个女兵又喊话了。

我放慢了脚步,回头冲她们笑了笑。整个是鄙视的笑。

“你是真英雄就帮帮她吧,她的脚上起泡了,”

“怎么帮?”

“你看着办吧!”

“来,把你的背包给我。”

那女兵笑了笑,把背包扔给我。我接过背包健步如飞地走了....没想到,

这个背包竞成了我不能获奖的原因。真是“出力不讨好”啊。

目的地停了许多车。有小车、救护车 、给养车,大蓬车。我跨过了戒线,

向等待我们的首长敬了军礼。“报告首长,新兵五连战士张青春到达目的地

,请指示”

“五连?”所有的目光都盯着我。一位50多岁的首长向我走来。“你是五连

的?”

“是!”

“你为什么背两个背包?”首长问。

“一个战友实在背不动了,我就替她背来了。”

“谁?”首长睁大眼盯着我,我有点害怕。

“我不知道她叫什么。”

首长接着问。语气很和气。“军训累不累呀?”

“累!”

“当兵苦不苦啊?”

“苦!”

首长冲我笑了笑。“原地休息”

“是”,我坐下了。

这一刻,我从营长的脸上看出,一定是我错了。所有的战士回答首长的

问都是“不累、不苦”之类的。今天我一定闯祸了,但毕竟我没有说假话。我

纳闷,但那位首长还是亲自把一壶水送给手中,笑的很慈祥,我的心总算有

了点放松。

拉练结束了。那位女兵对我说,她叫许丽,那位首长是她是父亲,也是我

们部队的师长。我大吃一惊,我在也没敢去看许丽一眼。

腊月二十日,我们为期三个月的军训彻底结束了。我们结合在大操场,各

自带着自己的行囊。大蓬车整齐地排着,等待着它要拉的“乘客”,我们不安的

心等待着点到自己的名字。

我是一号大篷车的“乘客”,大篷车上坐着十几个女兵,没有一个男战土

。我很忐忑,我真的不喜欢那些“娘们”。

“上车吧!我们是一起的。”许丽在车上,伸出手来拉我。

我的脸一下发烧。有点委屈:我这么优秀的战士,怎么能和这些“娘

们”在一起呢?

“不情愿吗?”许丽笑了笑。“以后你会很开心的。”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还是上了车。毕竟,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 。

车开出了新兵营。同行的女兵们说着、笑着、闹着,甚至 说着与军

人不着边际的浑话。我思索着我的去向:会不会是去医院呢?听说部队医院百

分之九十是女兵。医院是我最讨厌的地方,我宁可去喂猪,也不想去医院,真

的,真的不想去。我面朝车后坐着,两眼盯着车轮扬起的尘埃,我心中的梦也

象滚滚的尘埃一样,那么的灰暗,那么的渺茫......

许丽拿我开刷了。“小白脸,怎么这么胆小呀!你一定没见过这么多美女

吧?”

没有,真没有。我没着声,只是硬挤了点笑。那笑,一定是毫尽文人的天

才也无法描写的笑。

“山里的孩子胆小,你可别吓坏他。”她叫姜文,是点名时我听到的。

“什么时候成佛了,挺怜香惜玉的。”她叫吴姗,也是点名时听到的。

“哈哈哈哈 ......”车里又是一片笑。

真是倒霉透了。我这次同行好像进了“女儿国”。我又象一片绿叶,孤孤单

单地点缀在红花丛中。而且这十几朵红花没有一朵是淑女型的,皆是活泼调皮,

“嬉笑怒骂皆成文章”的豪放代表人物。于是,我就显得更加形单影只,孤掌难

鸣。再加上她们都是城里人,虽说我伶牙俐齿也难敌她们胆大妄为。

车继续向前飞,车轮扬起滚滚尘埃,我像在云里雾里。那些“娘们”总算闹

够了,闹累了。都相互依偎着坐下了。许丽靠近我。“你是山西的吧?”

“是的。”

“我也是山西的,咱们就是老乡了。”许丽看着我。

老乡?老乡顶个屁用。你爸是师长,我爸是老农,我们不是一道上的车。

我心里想,嘴上只是“哦”了一声。

“我可以靠一下你的背吗?”许丽问我。“可以”我点点头。

许丽和我背靠背坐着。她的背紧紧地靠在我的背上,随着车的颠簸,互相

摩擦着。我的心里一阵一阵的悸动,毕竟我这“玉体”还未碰过那些“金枝”。

我分到了公文班。乍听起来好像与我的爱好很相近,其实公文员也就是过

去的勤务员。也还好,我的首长就是许丽的父亲,是一位非常慈祥的师长。也

还好,公文员有的是时间,有的是自由,我可以完成本责后安静地看书写作。

我有两个梦想:一个是文学梦,一个是侠客梦。想做文人是因为我背多了

诗词曲赋,心下对风流雅士十分心仪。想做侠客则是看多了武侠小说。

文人的风流是一种雅致,一种浪漫,文人是文化史上最动人的风景。唯有

文人点缀其间,血腥的历史才多少露出了一点非野性的东西;因为有文人的题

咏歌唱,山水楼阁才有了千载不朽的份量。读一首好诗,那种余香满口是无可

比拟的。李白的《忆秦娥.箫声咽》让人发出多少悲叹和感慨,苏轼的《卜算子

缺月挂疏桐》让人生出多少凄凉和沉郁,柳咏的《雨霖铃.寒蝉凄切》让人激起

多少柔情与蜜意。侠客的风流是一种刚强,是一种豪迈,是一种执着。文人用

笔书写文士的风流,侠客则用剑镌刻侠士的风流。荆轲之刺秦王,不管其是否

轨于正义,那种“壮士一去不复还”的万丈豪气任人不能不为之心折。

岁月缓缓地在身边流逝,生活的画卷徐徐在眼前展开。我做好本职之外,

全部迷恋在知识的海洋里,如同夜行人见到火光一样。多少回,因我的孤陋寡

闻搞得我丑态百出。有一次,许丽请我吃冰淇淋,我问多少钱一根,惹的大家

笑的直不起腰来,还翘起大拇指夸耀一句“幽默大师”可那却是我第一次吃到

它,也是第一次见到它。

生活就像江河一样昼夜如斯,奔流不息,又象大海一样浩瀚深邃,变幻莫

侧。要想人生熠熠生辉,就得靠自己去抗争与拼搏。我的努力终于获得了成果。

许多作品刊登在军内外报刊杂志上,其中一篇散文获得了《解放军文艺》新人

新作一等奖。我取得优异成绩,部队领导也很看好我,第二年直接把我调到了

师政治部宣传科,成了一名专职的新闻报道员。

新闻报道员是一份特殊的工作。有很多自由空间,有很多优越条件,可以

深入任何连队采访,可以晚熄灯晚起床...每天夜里十一点多,我的办公室仍可

以灯火通明,那明亮的灯光,照在我浸满希冀的脸庞,映进我盛满憧憬的眼眸。

带着追求和探索,全身心徜徉在小说里、散文里、诗歌里,翱翔在悠远的历史

长河中,体味知识海洋的魅力。那种朦胧的宁静,宁静的朦胧,是心灵的栖憩

的真正妙境。

军营的生活是丰富多彩的,并不是人们想象的那么枯燥和单调。周末,在

球场上,不管是“大西瓜还是小鸡蛋”我们可以任其旋转无穷。一场大汗淋漓

后,洗一个热水澡,全身舒服极了。节日,在一个皓月当空、银华泄地的傍晚

,携一支笛,小笛孔飞出一串串迷人的笛韵,飘向那迷蒙缥渺的夜空,而思

绪的涟漪也会随着悠扬、激越的旋律扩的很远很远......有时我们也扑向大自然

的怀抱,去尝尝大自然的纯和野。聚在人迹罕至的山腰水畔,与虫鱼嬉戏,与

草木谈心,与流霞落日陶然共醉。有时我们也登船泊江,一江碧水,澄澈照影

,两岸青山,袅娜迎人,吸着带潮的风,领略那天下独特的妙景。有时文娱联

欢,台上台下,或演或观,那优美的舞姿,嘹亮的歌喉,捧腹的相声,玄妙的

魔术,似一个个生活的亮点,让我们精神百倍。

那些女战友说我很“酷”我不解其义,忙向战友请教,战友戏谑地说:“酷

也,乃不善言谈,不拘言笑,让人尤女士难以亲近也。”我拙于言笑,不是口里

无语,嘴里无话,只是出于一种自卑,我仅仅是这个大机关的小小一卒。我努

力摆脱那种“酷”,很想置身于大众中去。

许丽是宣传科的打字员,我们就成了一个科室的战友了。我们之间虽交往

很平凡,但我一直保持着一定的矜持,见面只是笑一笑,接着便匆匆投入各自

的工作中。许丽对我很好,每天帮我做这做那,并且很细致毫不马虎,休息的

时候总爱和我聊聊天,并把最灿烂的那种笑脸送给我。她对我,已成了习惯

我对她,已由感谢而产生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但这一点,我对任何人

都没有透露。因为军人是不允许有那种行为的。

时间真的能改变一切。虽然我们彼此没有言及那些青春悸动的敏感话题,

但我渐渐地发觉,我已经爱上她了。每当我静静地坐下来看书时,我的眼前

总会浮现出她微笑的面容,那面容上镶嵌着一双明亮的、让我永远也不能忘怀

的大眼睛。翻过一页,却在光线的闪跃中,看到了她的侧影。是的,是她侧影

。那是一个充满阳光的夏日的早晨,她坐在临窗的写字台前,我站在窗外。阳

光透过玻璃使她变成了半透明的颜色,她的一头半长的头发,这时微微闪现出

淡金色的光芒,轻轻地笼住她白皙的脸颊,又柔顺地滑落在她削瘦的双肩上,

使她整个人呈现出楚楚动人的美来,那是一种令我永生也无法失怀的美。从此

,这幅画便定格在我的记忆中,成了一道永恒的风景。我被这种幸福,这种特

别的幸福已深深地陶醉了,如同喝了一坛陈年的老酒。

青春的火焰很快烧热了爱的激情,我们恋爱了。每个周末,我们都在一起

,一起看电影,一起去爬营房后的小山,一起去小河边......我们凭着恋爱中

的人才有的智慧,躲开那些无处不在的熟悉的眼睛,藏在自己的世间里,并肩

坐在一起,偶尔拉住彼此的手,在夜色中羞涩地拥抱。再没有别的了,却感觉

到那么多的幸福,那么多。仿佛一转身就会从发梢、从眼睛、从嘴角边的酒窝

里溢出。

青春的放纵,让我们的爱更加的放肆,到了无法掌控的地步。那是入伍三

年后的“八一”节,许丽说:“下午我们去小河边走走。”

我怀着极其燥动极其愉快心情飞到小河边 ,她却早已等在那儿。那儿

小溪潺潺,绿草青青,树荫浓浓。一龚军绿的裙子衬着清亮的河水,使她看

起来好像那个刚刚从曹植的《洛神赋》中走出的“洛水女神”。

“休迅飞凫,飘忽若神。陵波微步,罗袜生尘......”

我不由自主地对着她轻轻地念了起来,她顿时羞红了脸 ,但仍然轻轻地

牵住我的手,跟着我轻轻地念和起来,我顿时陶醉在那种氛围中。那一天,

我们谈了很多......

“以后我们还是少出来吧”她轻轻地说。“毕竟我们太年轻,年轻得难免出

现冲动。”

我无言以对,我知道,我们这样做,在部队就已经算严重犯禁了。况且,

我们......

“找个地方坐下吧”沉默了好久以后,我终于想出了一句话,她默默地答

应了。绿草青青,坐下去柔柔软软的,只是有些微润。

“我想过,想了很多....”她的声音略带哽咽。“从那天我们初识,不,

是初遇,我的心就不属于我自己的了...”我轻轻地拭去她眼角溢出的泪水

手指滑过他的唇,感觉到一种滚烫滚烫的东西灼伤我的心。

此刻,好像世界空无一人,任我们的情在无拘无束中放纵。我们紧紧地

拥抱在一起,两颗冲动的心一起跳动,一起跳动......

然而,我们的爱终究要回到现实中,终究要回到世俗中......

于是,我们的爱就像一枚青的却带着苦味的橄榄,细细咀嚼,能感受到那

份凄美的诗意和淡淡的伤感。所有的人看自己的爱情故事都是美丽的,而所有

的人说出自己的爱情故事则是最俗气不过的。从淡如水的君子之交到彼此朦胧

的好感,而“为赋新词强说愁”,少的更是懵懂的时光,更是萌生这种情愫的

最 好土壤。然后你就会发现自己开始一塌糊涂地喜欢上她了。爱看她的背影,

爱看她的眼睛,爱看她歪歪扭扭的字迹,也爱看她花开一样的笑。可是,那时

的我们根本没有勇气顶触世俗的笼套,至多也只是 在小路上走走,谈一些不

着边际的话题,哼哼彼此喜欢的旋律,甚至偷着拉拉手,甚至拥抱片刻。当乖

乖女开始知道这样做是不对时,她悄悄转身离去,故事里就只剩下忧郁的男

孩。

那段感情开始的不露痕迹,结束的悄无声息。它仅只给我们留下了一种隐

痛、一种美好记忆。它平静的惊不起一丝微波,就像徐志摩笔下的那片云,偶

尔投影在波心转瞬便消失了遗迹。毕竟,再美丽的故事都会随着岁月的流逝而

飘然逝去,年年依旧的只是那永不变更的季节。永不变更的季节里也永远会有

小河潺潺、绿草青青、树荫浓浓......

独上江楼思渺然,

月光如水水连天。

同来望月人何处,

风景依稀似去年。

绚丽的岁月,火红的青春。这个时期对于我是一个苦涩混和甜蜜的季节,

可以是一片凝固的记忆,一笔丰富的财产。提笔遥记,重温旧梦,就是去重

赏昔日生活点滴彻成的一道风景,也是去重剥心灵的层层伤痕。有时隐隐觉

得酸楚的灼痛,但又觉得丰富、充实。

忆往昔,峥嵘岁月稠!让心灵更纯洁、让感情更纯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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