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子衬衫之眼里的深蓝

文/寒水依痕

即使全世界失去了声音，我也要拨响那根断了的弦。

——泽亦

㈠夜幕下的诡异

天空最后一丝微光被吞没，南街的路灯一盏一盏亮了起来。昏黄的灯光下，南街也可以显得这般萧瑟。

背着心爱的吉他，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我正一步一步朝着家中走去，心里忐忑不安，感觉到空气中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特别是在夜幕下。我加快步伐，一路小跑，终于到家了。

我以为门关了，正准备敲门时发现门半掩着。一阵疑惑袭过我的大脑。推开门，我轻轻地走向楼梯，刚想提脚迈向第一级台阶，父亲的声音拦住了我的前行。

“过来，又和你的那群狐朋狗友混去了啊，你看看你的成绩，倒数第十。你有脸见老师，我还没脸去呢！”

“不就是个家长会嘛，至于吗？还有，你侮辱我可以，但你不准侮辱我的朋友！”

“你翅膀硬了是吧，胳膊肘子往外拐了啊。整天就知道玩那把破吉他，能当饭吃啊，你以后不准再弹了，什么东西！”

“你管我，我喜欢！”

“你敢再说一遍！”

“你管……”话还没有说完，我已经闻到硝烟的味道，注定有一场暴风雨要来临。

“啪”，声音清脆而硬朗，一记耳光狠狠地摔在脸上，辣辣的，耳畔一直在嗡嗡作响。还未来得及反应，父亲夺过我手中的吉他，“咚”，一声沉闷的巨响，那是吉他哭泣的声音，它的身躯没什么损伤，只是它再也无法说话了。我亲眼看着我心爱的吉他断了弦。

愤怒渐渐变成仇恨。我多想扑上去和眼前这个我打心底厌恶的男人厮打在一起。但那一刻，我异常的冷静，毕竟他养育了我这么多年。我什么也没有做，只是让快绝堤的泪水流回了心中。在这个男人面前我要表现的坚强一点，不能让他看着笑话我。

“泽亦，你给我好好想想！”说完他走进了房屋，关了房门。

天地仿佛都在旋转，偌大的一个房间让我感受不到一丝温暖，这里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陌生？

㈡邂逅下雨天

游荡，这个词放在我身上再合适不过。不知不觉天空竟飘起丝丝细雨，南街的夜不知被谁染上安详。漫无目的地走过一个又一个无人的十字街头，看着这座不属于我的城市，听着这里白天的喧嚣，夜晚秋风划过梧桐的唦唦作响，我厌恶的不仅是那个男人还有这座城市的一切。

不知不觉走到了一中的大门，这里是南市最好的高中。此时的我心情很复杂，站在大门的对面我停住了游荡的脚步。

我即将成为一名高一学生，这个学校也许会留给我三年的记忆。因为父亲说过一定会给我创造最好的读书环境，另外，他的要求是：不许再弹吉他。不禁朝着一中的大门走去，一束耀眼的光芒刺的我的眼睛生疼，汽车的鸣笛声划破了夜的安详。近了，近了，死神已经悄悄到来。我的双腿像被灌了铅一样，怎么也迈不动，当我绝望的时候一个微小的力量拉了我一把。眼前一片漆黑，只听见司机的一句谩骂，然后我睡了，不知过了多久，当我醒来时我的天空没有了雨水，抬头看见一把印有留兰薄荷的雨伞撑起一片晴朗的天空。

转头的瞬间，安静的画面，时光就这样停止。两眼相对，我感觉快要窒息，从来没有和一个陌生人站的这么近。

空气中飘过一阵留兰薄荷香，我很狼狈地逃离了这个地方。边跑边回头，看见的是一张安静的脸上点缀着疑惑和不解，一句谢谢也没有留给她。

“齐肩长发，齐刘海，记住了，以后有机会再谢她吧！呵呵，当时的我是不是很狼狈呢？“想着想着我竟然笑出了声。

回到家刚躺下就睡着了，今天经历的太多太多。如果不出意外，我应该可以考取这所学校，夜深了，安！

秋雨缠绵，邂逅了谁的思恋。

（三）看不见的心跳

只差一分就可以达到学校的分数线了，原本以为会和这所学校无缘地擦肩而过，可是爸爸出了许多钱，最终我还是坐在了教室的一角，我已经是一名准高一新生。陌生的环境里寻不见一丝熟悉的身影，呆呆地望着天花板，蜘蛛网布满了另一角，这些残存的东西都该我们新生打扫。此时一个身影打断我翩迁辗转的思绪，齐肩长发，齐刘海，是她？和我一个班？不同的是她头上多了一个蝴蝶结，粉粉的，很可爱。

近了，她正一步步走来，又是一串问号在我脑中飘过，心中的小鹿开始乱撞。原来她的座位在我前排，现在是该我主动的时候了。

“同学，那个，谢谢你。要不是你，也许我今天就不在这里了。我叫苏泽亦，大家都叫我泽亦，很高兴认识你！”

“不用谢我，大家没事就好，我叫伊诺，朋友都叫我伊伊。”

鼻尖飘过一阵淡淡的薄荷香，和那天雨夜一样，沁人心脾。

时光眨眼就会从指缝中溜走，“叮……”雨夜，又是一个秋雨绵绵的夜晚，在铃声的敲响中学生们飞奔而去，像疲倦的鸟儿，寻找各自的归宿。

走出校门，雨水肆意地打湿衣裳。前方又出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我只是默默地走在后面。

也许是街道太滑，石板铺就的人行道经过这几天的风吹雨打竟也生出斐绿的青苔。伊诺的突然摔倒加快了我颓废的脚步。

我轻轻扶起她，“怎样，没事吧？”

“脚很疼，我好像走不动了。”

我看了看四周，找不到一个人的影子，更别说车了。

没办法，看来只有背她了。“我背你吧！”

“可是……”

两个人就这样尴尬了许久，还是她打破了沉默。

“我家在南街二十八号。”

背着伊诺一路小跑，当我放下她的时候才松了一口气，汗水和雨水心照不宣，纯纯的笑容，纯纯的感动。伊诺，明天见！

看的见你的微笑，流年里的薄荷香，飘过你看不见的紊乱的心跳。

（四）格子衬衫

那一幅秋画已泼墨覆盖流年，冬季早已吹起冷冷的风，元旦晚会即将到来，各班都准备着节目。

“泽亦，你不去参加吗？”，伊伊睁大眼睛问道。“对啊，你应该去参加，你的吉他是那么的动听！”，柳诗意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柳诗意是伊伊的好朋友，她们也是初中同学。“我之前看见过他和几个男生在南桥上弹过”，柳诗意转头对伊伊说道。

“认识这么久了，怎么连这个也不说。还真看不出来！”

之后再没听清她们说什么，只是想起那个午后的黄昏，我心爱的吉他流下了泪。也许是看到我暗淡无光的眼神，伊伊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在一旁静静地注视着我，然后默默地离开了。

放学后还是我和她一起回家，这条路我们不知走过多少变，四个月前的那些日子我们也许走在同一条大街，她向左，而我却要向右，只因我们在不同的初中时代。

“泽亦，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指着对面那家乐器坊中的一把吉他，“看见了那把吉他了吗？我也曾经过！”最终伊伊还是知道了我的故事，我也感受到了倾诉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当我再次把眼神落在那家乐器坊时竟发现爸爸出现在店中，我拉着伊伊大步离开了这里。他来这里做什么呢？

回到家中，空气里没有淡淡的薄荷香，这里真的会是两个男人的战场吗？

“泽亦，爸想了许久，我也有不对的地方，请你原谅，这是你的吉他，我帮你修好了……”现在我明白了父亲为何会出现在那家乐器坊。

这一刻，时光再次冻结，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原来爸爸一直是爱我的。

夜的气氛祥和了，没有狼烟，没有烽火。

第二天我把好消息告诉了伊诺，她也喜上眉梢，然后神神密密地拿出一个礼盒，让我打开。偌大的操场剩下孤单的两个人，我迫不及待地打开礼盒，一件深蓝的格子衬衫映入眼帘。

“表演时穿上吧，虽然抵挡不住寒冷，我可是挑了一整天。喜欢吗？”伊伊底下头，微红的脸，稚嫩的容颜。有种感觉很微妙，漂浮在两人之间，我们都知道，可是我们什么也没说。

格子衬衫，送走秋波，倒印着你眼里的深蓝。

（五）天天天蓝

今年的元旦晚会在一片茫茫的雪夜拉开帷幕，每个人都有故事，每个节目都很精彩，我的天空为什么要一直下雪，我希望剩下的日子，天天天蓝。

轮到我的时候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一袭格子衬衫，一条泛白的LEE牛仔裤。当灯光落定，洒下一地哀伤的昏黄，观众席下安静了许多。我选的是尼古拉大师的《镜中的安娜》，唯美的旋律，动听的吉他。我回忆着这一路的酸甜苦辣，有父亲的不理解，有老师的谩骂，当然也有伊伊和我度过的美好时光。我望着那一角的伊诺，她努力挤出个微笑，惹得一旁的柳诗意云里雾里。

“伊伊，这小子看你的眼神不对。看他那忧郁的眼神写满了同情！”柳诗意呵呵地笑着。

“那是一个故事，一段心酸的旅程，泽亦，他不是折翼的天使。”

“受不了你！”柳诗意自讨没趣。

最后一个音符落定，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伊伊的脸上也绽放出幸福的花朵。

谢谢你，格子衬衫，剩下的日子，天天天蓝。

（六）尾声

伊伊，其实你就是我的那件格子衬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