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边街

半边街

今秋无雨/文

月光下的半边街，好似蓼江天空中的半轮月，古老.沧桑……

揣着缕缕乡思，我从母亲故居“贤名江”的枣树下踽踽步入“半边街”，这街连接着有“小南京”之称的蓼江老街。眼前，月光泄地如霜，脚下，青石板冷亮冷亮。江面上的水雾簇簇袅袅弥漫过来，沁凉沁凉。沿岸的柳树伸开手臂，沾着水珠随风拨弄着颤动的音符。傍水而立的一幢幢木板屋已被岁月染成褐色，板缝里依稀漏泄出昏黄的灯光。

半边街，一边临水，一边为街。月牙似的街道随蜿蜒的河道并行相伴，其景可入画。街道边的姑娘柔情似水，貌若仙子。河道中流动的汉子击水如履，气壮如山，其情可入诗。

这儿，曾是古时的驿站，明清时代和民国时期的小口岸。沿石板路上去拐个弯，便是曾经热热闹闹的老街。母亲常说，三.四十年代，半边街也人来人往，灯火通明，昼夜有船只停泊岸边。外公和他的艄公伙计们吆喝着号子从这里起锚，艘艘木船满载着土产的鞭炮.柑橘.煤炭.木材驶向远方……

那年，扛着膏药旗的鬼子横空而降。幽灵们在沙滩.树林.村庄间频频留下罪恶的足迹。半边街关门闭户，姑娘们东躲西藏，木板屋险些烧成堆堆黑炭。

豪气凛然的蓼江顿时翻起不屈不饶的波澜，河的下游悄悄漂浮出具具腐烂的倭寇死尸。

……

江水滔滔不息，时光渐渐流逝。脚下的青石板，如今在咔嚓咔嚓作响，木板屋间或凸显红砖青瓦。艄公的号子业已被汽车的喇叭声取代，商贩的吆喝也游离到老街延伸的新路上。

廖江，宛如母亲宽厚的胸膛，深深地把世间的尘嚣埋葬。惟有那水下的波涛，仍似怦怦强劲的心跳，发出阵阵躁动的搏击之力。

搏动着的力，正在托起一轮清新的月亮。

作者 今秋无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