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若梦

你还记得多少当年？你还敢不敢再像当年？

当年你和表妹很清楚山上的每一棵野果树，全然不顾外婆眼里你已经是个“大姑娘”。你们一个爬树，一个在树底下遥望，采摘的野果子装了满满的一塑料袋。那时候你和表妹自侃你们应该是男孩才对，然而头发上一条不知道往哪边爬的大青虫立马让你们害怕得变回了小女孩。

当年，你为了一道你解了三次都解不开的题目疯狂，英语课上心里还在默算那道题目的第N步，你不是不知道英语老师眼睛毒且脾气坏，但是就忍不住去想那道题。后来终于在数学老师讲解那道题的前一堂课给解出来了，你很high，完全忘了英语老师骂你时的羞愧。

当年，你读舒婷《致橡树》时走了神，心里幻想着自己未来的另一半，幻想着相偎相依；当年，你把《一棵开花的树》背了一遍又一遍，然后用自认为最漂亮的字体抄了好多遍，然后挑出自己最满意的一份准备在放学后送给她，却看见她的身旁有个阳光男孩，于是你撕碎了粉红的信纸。后来你也写诗，写你的自卑，写你的自尊，写你对她的喜欢……

当年，她只是多望了你一眼，然后你不再“堕落”，然后你奋发图强，然后光荣榜上你是常客，然后你去找她一起填报志愿，才知道她当时只是看了看你身后班级满墙的奖状。

当年，你只因为她的单纯和善良就和她“铁杆”。不管她们说她清高，不管他们说她怪癖。你不是她唯一的朋友，然而看得出她对你的真诚和用心。你们说，以后要一起一起，一起走坦途，一起趟泥泞。

当年，都说他是“王子：”，而“公主”又不喜欢他。你大胆却又小心地一步步向他靠近，最后他成了你的“灰太狼”。很多女孩子都喜欢风靡一时的《要嫁就嫁灰太狼》，却都没有“红太郎”的性格。你有，你长相平凡但大胆敢为，你家世一般但性格豪放，于是“王子”被你的性格征服，被你征服。你还变本加厉地叫他做了“灰太狼”，于是你成了多少女生心里口里议论的对象，你的得意招来多少嫉妒的目光。

当年，你看到校刊上的一首短诗比你的诗歌优美，于是你一个班一个班地寻找那个作者。然而找了十几个班都没有找到他，反而还让别人以为你对他迷恋。然后在某个午后的球场上，你从他班同学的口里得知，那个短诗作者就是眼前的那个有些瘦小的男孩。你迫不及待地和他聊诗歌，聊写诗，然后主动把自己写的“诗集”给他看。后来他们班的女生八卦说你们相恋，你不解释，叫他也别解释，因为你不屑解释。

当年，你觉得他是最爱你的人，比父母都要爱。所以你不在乎他的各种不好，因为他常说“丫头，我这辈子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丫头，你是我的宝，谁都不可以委屈你。”他的情话比韩剧还多还催泪，于是你以为，你的世界只有他就够了。然后，你为了他和自己的父母闹翻，甚至你的父亲还要和你断绝关系。然后，你以为他会带你去私奔。然而，他的父母不会宠你太久，你的父母却心痛不已。他却做了“好孩子”，为了亲情放弃你。于是你失去了整个世界，你以为自己活不成了，却看见远方你的父母在那里。无论你在哪里，你一直都在他们心里，无论世界怎样离你而去，他们一直都在那里。后来，你不再倔强，开始做乖乖女，只是偶尔你还会在梦里哭泣……

当年……

而今，当年的小河里阳光下的金子已经被疯长的竹子掩盖，当年的野果树已不知道在哪片山上，偶然看见当年的试卷，却怎么也想不起当年如何解答，看见当年的校刊，自己的诗歌突然有些稚嫩。

而今，表妹已经亭亭玉立，有时候说起爬树的事，只见她含羞莞尔，待嫁的你想再去寻找当年那几棵长满野果的树，却奈何小路荒草重生和表妹成长的斯文。

你向据说学习成绩不如你的另一半介绍着自己曾今攻克难题的历史，却现场尴尬地解答不出那个你自称攻无不克的几何题。

你拿起当年写的诗歌说要朗诵给亲爱的朋友，可是你还没有读完自己便带头笑场。然后闺蜜依旧和当年一样夸你多才，你似乎还有淡淡的自豪。

你大学毕业顺利地找到一份还不错的工作，第一个月的工资到手，你奖励自己一顿美食和一次短途旅游。QQ空间里你的说说和你的照片一样充满阳光。给父母打完电话后你躺下来回忆这一切，突然很感谢当年回眸的她。尽管后来才知道她看的只是墙上的奖状，可若不是那一眼，自己当初可能就沉沦在自卑李里，然后沉浸在网吧。掏出手机想给她打给电话说一声谢谢，却怕惊扰她的生活，于是默默浏览她的主页，然后删除足迹……

你们都考上大学，却没有一起走上坦途。你为了亲情踏上打工的路，她因为亲情奋斗在图书馆。你选择了逃避，逃避她一次次的寻觅。或许你怕你的坚强在她面前瓦解，或许你怕转身的路上眼泪决堤。她还是那样朋友不多，所以每每说起过去还是真诚对你。你答应她你的婚礼要她来做伴娘，可是在街上偶遇时你已然一家三口。你脸上堆着笑容和她相互祝愿，她心里却默默难过悼念少时情谊。

“红太郎”最终成了温柔的小女人，而“灰太狼”却有了“外遇”。毕业和分手叠在一起真是个伤心的季节，可时光就是这样到来。既然少时的感情可以遗忘，既然经年的爱恋最终要丢弃，那么各奔东西。没有了旧的爱情，生活依旧充满新的阳光。

被一株开得正烈的木棉吸引，于是停下脚步观望顷刻。用三分钟搜索词汇，却想不出半点灵感，然后就这样走了。任木棉独自开放，任清风摇曳花枝。只在没有人的时候小声地朗诵席慕容的《一棵开花的树》，不再我行我素。

他的足迹经过你的相册，于是你仔细查看自己不知何时设置的问题。你没有拒绝他加你为好友，可是他的问题你总要隔天才回，回也就冷冷的一句。他说，对不起，你说，谢谢你。他说，他没有办法请求你的原谅，你说还好他妈没有让他祸害你。天突然下起了雨，你真心期盼雨不要一直下下去，因为你的另一半他早上出门时没有带伞。

韶华是止不住的列车，而今已找不到通往当年的美好的路，唯有记忆在脑海里刻成梦，让你想想还能欢笑。

时光如流水般潺潺流淌，当年的棱角已逐渐被磨得圆钝。或许成长久了就多了几分成熟，那些稚气的执着和美好不知不觉就被封存。

岁月的轮永远在前进，总会有些事，有些情和有些人一起被落下。拾不起来的青春和感情都渐行渐远，再见的是梦里渐渐模糊的背影。

流年若梦，当年幸福的和不幸的一切终归平静，成熟后重新选择的路更适合自己。还是容易被感动，还是有些多愁善感，还是爱哭爱笑，还是……不同的是越来越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不再被一片飘下的黄叶左右。恍如隔世，过去的过去是一个曲折的梦，醒来后的阳光才是真正的幸福。

西西 2015-4-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