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刀

文/金山伦

农贸市场的进出口处围了一群人。阵阵叮叮当当的金属敲击声从那里传过来，直撞耳鼓。好奇心驱使我凑过去探寻究

原来是两个哑巴在卖刀。为了吸引路人，招揽生意，他俩交错着不断地用刀砍砸铁板、切棉花、剁破布、削纸板。地上摆放着的两小块铁板布满了刀刃砍斫的累累痕迹，而刀刃仍锋利如初，没有丝毫的卷刃钝口。棉花、破布、纸板在哑巴的刀刃下如切豆腐般轻便容易，不费吹灰之力。两个哑巴一边比划手势一边重复着砍、砸、削、切的动作，嘴里不断的发出“咿咿哇哇”含混不清的声音，费劲得连脖颈处的青筋都鼓胀了起来。再仔细一瞧，哑巴面前还摆放着一张纸板，上面工工整整的明码标价：

大砍刀：108元/把

中型砍刀：88元/把

菜刀：58/把

价格末尾还附有一句：哑巴以此为生，谢绝讲价。祝好人一生平安，万事如意发大财！

在哑巴的现场演示下，见证了刀的不凡。于是一些屠夫、路人、买菜的大妈、小媳妇们都争先恐后地掏钱买刀。这种既做了善事，又得到了自己中意的东西，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不多一会，堆在地上的刀就所剩无几了。见此热销场景，我拿出手机，随意拍了几张照片。

过了一段时间，到一个多年不见的铁匠朋友家作客，见他仍干着现在已经少见的打铁营生，但工艺比过去改进了不少，劳动强度也比以前大大减轻了。

“生意还可以吧？”

“哎呀，现在的生意难做啊！大小商铺、超市里什么都有卖，而且价廉物美，竞争大呀!”铁匠朋友摇着头诉苦道。

“前段时间，有两个哑巴在我们那儿卖刀，生意好得很呢！”我找出手机里的照片，让他看看当时的火爆场面。

“原来是这两个人啊！他们的刀都是在我这儿批发的。”铁匠朋友露出惊讶的表情，叹息道，“唉——现在的很多事情怪得很，本来简简单单、实实在在的一件事，总要搞些花里胡哨的表面形式，把简单的事情弄复杂，把具体实在的东西搞得雾里看花似的，那才吸引眼球、才值价、才畅销。这或许就是现在喊得很响、很时髦的所谓产品包装或投机取巧的营销策略吧！为了刀好卖，那两个人是假装的哑巴！他俩来我这里批发刀时，嘴巴可厉害啦，杀价凶得很呢！”朋友再次无奈的摇摇头，“唉——我们这种实在人干不来这一套。这年头，酒香不怕巷子深的观念行不通喽！”

听了朋友的感慨，我也唏嘘不已。

过了几天，铁匠朋友来电话说，两个“哑巴”又到他那儿批发刀了。

我一听，很高兴：“好啊，这样你打的刀不就可以多卖出一些了吗？”

朋友说：“好什么啊，我宁愿刀积压在库房生锈，也不愿把这种货真价实的刀卖给这种招摇撞骗、唯利是图的人！”

我听后很自责，是我无意之中泄露了“天机”，让这个“顽固不化”的铁匠朋友抛弃了他在竞争激烈的市场中的一个大客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