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楼下

2015-04-16 16:47 | 作者:马牛 | 散文吧首发

每到这个点,楼下总有唱戏的声音,听得出是收音机播放的,在苏州待过,晓得这不是昆曲的调子,至于是黄梅戏越剧或者南通本土的童子戏,我至今听不出来,即使自家奶奶最喜戏剧,我亦不曾从这些哼呀慢唱里寻得一点乐趣,反而越发觉得嘈杂不堪。

这不,写字的当儿,咿呀咿呀地又闹起来了。今晨醒来喉咙疼痛,我想我这较弱的身体,定是前些日子着了凉,具体是我骑车着的凉,还是穿个内裤洗衣服着的凉,我回忆不上来,倘若母亲在身边,她必然会举出某一个我衣服穿得不够,或者骑车妞子不扣之类的答案来责备与告诫我。然而我自己是怎样都想不出来的,我把我的健忘归于不成熟罢,好似找到个安稳的结束语。刚才我就是躺着的,不错,下午四点多。对门楼上在装修,但切割铝合金的安全帽却在楼外面施工,可以想象它切一下午会把我切成什么样了。但得益于着凉,脑袋疼、全身乏力,躺下也就没有闲着的力气去抱怨和怒斥了,哪怕在心里暗骂。我只知道睡里的伴奏曲均是些高亢激昂的交响乐,仿佛随时能切开我的暂的梦。我端起茶杯,靠近窗子,看看楼下这戏曲迷究竟是谁,以前觉得厌恶而总懒得起身去看,心想不是某个老头就是谁家的老太:身子佝偻,脚步蹒跚,像棵柳树,不,榆树,不,枯萎的黄杨树,也不,黄杨树是不枯的嘛。我把纱窗推开,窗户打开,既然玻璃挡不住声音,还不如放点风进来,凉凉干干的,台风虽早就过了,但这风显然带着余威,将我虚弱之身体吹得瑟瑟,而未抖。楼下也没什么,一条河,宽不出三丈,东边十几步远一座,当然我不愿意将小区内的这种马路一样的桥称作桥,但也想不出别的词,桥上靠右停了一路车,车的颜色总令我想喷出些“不懂欣赏啊”“品位粗劣啊”“造型像车吗”之类的讽刺之词,然而其实我是没什么资格喷的,毕竟在这个社区,我还没有汽车,喷的不如说是些嫉妒与艳羡,当然也有些勇气的。河岸两边自不用说,人造的堤岸垂杨,间隔摆上几只垃圾桶,桶的橙色、绿色、黑色,反而弥补了这些土灰的建筑和阴绿的树木所造成的单调与孤独——我就站在孤独的土灰色建筑的三楼往下看,一个老太和一个老太往桥的方向走,拎了满手菜,大概回去给儿子孙子煮些美味的,今天是星期五嘛,孩子们该回来了;往西走的只有一个老头儿,很老,走的极慢,蹒跚亦不可形容他,唱戏的声音当是从他推的轮椅车里出来的,我喝了口姜茶,热烘烘的感觉让胃、喉咙、整个身子都膨胀起来,好舒服!我便大口大口将一马克杯的红糖姜茶灌了下去。老头儿走过去后,我楼下这块岸边,成了一片空白。

我重新冲了一杯茶,四五片生姜飘开了几下,就安静地沉下去了。我想我的感冒很快就要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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