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坡上那座坟茔

在故乡的一座山坡上，有一座令我寄万千思念于此的坟茔，那里安葬着给予我血脉，给予我哺育且又时常让我在不经意中，把痛彻骨髓般的思念化作潸潸泪雨的妈妈。

雨过初霁，我和哥哥相互无语，踏上了通往山坡上那条泥泞的小路，彼此间心情怎样般沉重，尽在默默不言中。谁也不敢开口打破难耐的静默而让清凉的晨风吹落盈眶的泪滴。离着很远就看见了妈妈的坟茔。孤独、寂寞、凄冷，忽而迷离我的眼睛，忽而清晰我的瞳孔。肆意肆虐我的心扉。

又临端午节，又来看妈妈。

妈妈在世的时候。每到端午节将要临近，妈妈总是提前几天把早已经准备好的江米和黄米分别浸泡在两个大盆里，等到端午节头一天妈妈便不顾烦劳开始忙忙碌碌地包粽子。粽子是用很宽的芦苇叶把泡好的米包裹起来，然后再用细细的马莲绳仔细地绑扎好。整个工序看似简单，其实要是没有耐性和操作功底，一般人是包不好的，不是漏米就是没有形状。妈妈包的粽子棱角分明，小巧玲珑，两手翻舞，一会一个。顷刻间妈妈就麻利地包好数十个粽子，即使妈妈有如此娴熟的操作技术。要包完两大盆米的粽子，也得花费几个小时的时间，劳累腰痛自不可言，然而妈妈却寄情于此，乐此不彼。这时，具有初中文化知识深谙加减运算和祥知珠算用法的妈妈。似乎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方式计算我和哥哥妹妹的进食用量，一门心思地琢磨着多包些粽子，让我和哥哥妹妹在一年众多节日中唯有端午节才吃粽子的节日里，吃好吃够。似乎只有这样，妈妈才能够舒心惬意。

端午节的早晨，乳燕归巢。妈妈早已经把煮熟的粽子和十几道炒好的菜肴摆上桌子。脸盆架上一盆热水浸泡着的几枝艾草氤氲着特有的馨香。

“快去洗洗手，艾草浸水，去灾辟邪。”

我和哥哥妹妹不约而同地笑了，似乎都在笑妈妈过于迷信。然而，妈妈的良好初衷在妈妈近似严厉的眼神中，是丝毫不容违背的。这副严厉的眼神也是妈妈唯一在过端午节的这一天里所享有并使用的专利。

我和哥哥妹妹在轮流洗手的时候，妈妈却在饭桌前认真的剖着粽子。黄米的金灿灿，留香溢彩。江米的银闪闪，晶莹剔透。无论黄米粽子，还是江米粽子，每一个粽子都会在它的一个角上镶嵌着一枚红枣。犹似画龙点睛，美轮美奂，香萦满屋。

我和哥哥妹妹围坐饭桌前，尽享妈妈拳拳浸爱的辛劳果实，憨态贪婪的神色，总会在妈妈疲惫的容颜上增添无尽而又快慰的笑容……

我和哥哥来到妈妈的坟前，妈妈的坟上，蒿草丛生，摇曳欣舞。我抚弄梳理这些蒿草，心存感激。无论严冬酷暑，无论枯萎茂盛，它们都时时刻刻替我和哥哥陪伴着妈妈，慰藉妈妈凄冷的亡灵。

我跪在妈妈的坟前，喉头哽咽，唏嘘涕泪。恭敬虔诚地把带来的祭品摆放弃整。

“妈妈，快过节了，我和哥哥看您来了，给您带来粽子和您爱吃的煮鸡蛋，很好吃的。只是粽子没有您包的吃着香。真的，妈妈……”

云瑞风清

2012年6月2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