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国的沉寂

2015-04-02 21:15 | 作者:寇宏红 | 散文吧首发

他们说启程向色达,是一条朝圣的路,一条通往天国的路。我不知道朝圣对外来者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天国在哪一个遥不可及的国度。

这是迟来的问候,用浅笔记录一个月前的色达行。不是游记也不是对更多的天国向往者发几张猎奇观光的照片,也许更多的是一种感悟,敬畏生命或者继续存活于世间的强烈憧憬。

笔者曾这样写道“越是遥远的神秘的地方,对他们都是致命的诱惑”,于是乎一篇篇走进佛国又离去的游记层出不穷。一张张被PS强有震撼力的照片在网络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播开。每一张色彩斑斓的照片无不向世人告知着世上真有这最后的一片净土。所谓的“净”并不单指环境洁净没有污浊,没有车水马龙灯红酒绿吧。路人说“他对4200多米的海拔上有着世界上最大的藏传佛学院感到好奇,那里是灵魂深处最干净的居所,他也想寻得内心的一份宁静。”于是他出发了``````我既不是一个虔诚的信徒也不是被这片祥和之地的神秘所吸引,找不到前行的具体初衷,只是以一个平凡行者的姿态接近它想挖掘出它会带给我怎样的深刻思考,并用心灵之窗触摸它在川西高原的真实存在。无论是让肉体接受高原阳光涤荡进行空前盛大的一场洗礼,感知没有尘世繁琐的空灵世界还是让心灵靠近这个远离喧嚣的佛国。只要有思想,上了路那便不用讨论对或者错。

没有刻意的准备就踏上了前往佛国的路程。只想行走在路上探寻不一样的每寸土地或者天空在不同时刻变幻着诉说的无言故事。从壤塘出发经过上杜科乡和年龙乡四个小时便到达色达县成,这一路我并没有合眼休息,甚是害怕瞳孔错过了与美好风景亲密接触的机会。寺庙村寨、经幡白塔、山丘牛羊、蓝天白云、草原及高大的电线塔这些在高原是屡见不鲜的。每种物象在不同地点不同时刻不同高度 不一样的结合,即便是一个蝼蚁般大小放牧人的帐篷在硕大蓝天下伫立,它的存在都与万籁俱寂的高原显得多么相得益彰。一路听着藏歌前行,白云在头顶触手可及的地方。

到达县城将近傍晚,下车第一时间映入眼帘的是身着绛红色僧袍的喇嘛和觉姆在商店与街道穿梭忙碌,人群络绎不绝。这样的场景虽然想象过,但是真正置身于此景时才深知真实的感触远远比想象力更有刺痛神经的力量,心灵随之微微震颤了一下。找了个小旅馆住下,吃饭。然后迫不及待的与同伴围绕县城行走,想要急切找寻或者发掘的不知是否是时间及古老建筑高大石墙堆砌出来带有浓厚历史色彩的故事,也许这么暂的时刻看到的,想到的,了解的,不过是表面的假象很虚无,与真实藏匿的历史事实比起来一切都是画脂镂冰。围绕县城散步一圈便回到旅馆休息了。

第二天的清晨,没有蜂拥而至的阳光,淅淅沥沥的小可能格外青睐七月的川西高原。雨渐停的时候我与同伴搭上一辆出租车去往此行的目的地“喇荣五明佛学院”。约莫20分钟后我们就出现在佛学院僧舍的脚下。密密麻麻的褐红色小木屋错综复杂的遍布三座山野。为了能观赏到整个佛学院的景貌,我们顺着小路向上走。外来者与僧侣摩肩接踵,狭窄的道路旁时而可见正在修葺的木屋。揣着信仰而来然后留下,打算一辈子在这里修行的人比比皆是,修行者日增多褐红色的木屋在山岭上也日渐延伸开。

太阳折射出微弱光芒的时候我们已经站在了僧舍及寺院的右山头。成千上万的僧舍像一个巨大漏斗参差的簇拥着最中央的金色大殿,成众星捧月之势。高大的塔吊矗立在学院周围,可能学院还在扩建可能古老的庙宇正在维修,不得而知。我们只是静静的观望着在其他地方并不多见的这一抹褐红。对面僧舍的山顶上是一个很大的坛城,琉璃在微弱的太阳光下仍能闪闪发光。没有走近它,但已能感知到朝圣者一遍遍诵经声从那里传送出来响彻了整个山谷。电线在木屋与学院寺庙之间杂乱无章的穿梭,角落里的木杆上还晾晒着僧侣的衣着和被褥。细小狭长的泥土小路在木屋之间阡陌交通,一切都那么自然真实。我们没有虔诚学佛的大智慧,但这里的修行者却有日诵经辨真理的清心寡欲。这片土地上没有做作的装饰,没有人会刻意强求完美。天与地的融洽,人与自然的祥和在这样的高度上让更多人体会,领略及感悟到。佛国的世界与上师的开悟并存,如此美妙的意境对于平凡者来说只能浅尝辄止,欲罢不能。生命所承载的价值在这片红土地淋漓尽致的诠释出来。

说到佛国便不得不说说“轮回”。佛教认为,所有生命都是在六道中轮回的。生与死都是上天注定,人来自自然理应死后归于自然,所以才有“天葬”吧!让成群的秃鹫吞噬死者的肉体,相信轮回之说的信仰者在那一刻才确定逝者的灵魂会得到重生。我没有经历过死去,所以轮回一说只能谈谈浅显的看法,但藏族人尊崇自然,敬畏自然这是众所周知的。对于天葬本觉得不应该叨扰那些正赶往天堂的逝者,但好奇是人性致命的弱点。记得小时候邻居过世,半夜我怕的要命。那天在佛学院的另一个山头我却与众多人群目睹了一场肉体撕裂然后被进食的完整画面。与平常的生活相比眼睛所触及的场面的确有一丝血腥,但我知道心灵的感触却上了一个高度。偌大的秃鹫也会同在场上的每一个人替逝者诵经祈福吗?没有人会记得这些山顶盘旋的秃鹫进食了多少人的躯体,但他们一定相信这群飞会把逝者的英灵带上天堂然后重生。那天,我没有一丁点惧怕,反而更坚定活着的意义所在,方向所在。敬畏生命不是每一个灵性的物种都能确切的将它体现并不假思索抽象的表达出来。“生死涅槃,犹如做”,所以尚好的活着,本身就是志高的信仰。

远远的站在山顶还能望见佛国的一片“鲜红”,这样的颜色像是心中一盏暖灯,照亮每一个亲历者各自不同的生命之路。已经是黄昏了,他们说“这里的黄昏过于漫长,每天日落时,从中国的东边开始,城市便一座座沦陷于黑暗,但这片境地仍然笼罩在光芒万丈之中,金色的黄昏红色的屋顶,闪光的佛塔,在4200米的这里能找到永恒。”并不否认思想理念升华而看到“永恒的存在”,但我更觉得回归到各自平淡的生活大流中,仍能磨而不磷涅而不缁,那才是真正存活世间的永恒吧。这样不喧不扰的地方让很多人向往留念,可这里只属于虔诚修行者的居所,我以一个远行者的身份走向这里才发现,现实的生活形式和状态不会同他们一样,其实无论身处怎样窘迫的环境,只要有正确的见地,处事的冷静,善良的性格,才能获得灵魂的安定找到心灵所属的家园。下午与同伴便回到了县城,准备第二早离去。

故事到这里已近尾声,但我不得不说说来到这里深有感触的事情。到达县城第二天的早晨,我出门买早餐,开小吃店的铺子还算多,大多都是外地人来做生意的。随意走进路旁一家餐馆,铺面不算大,木板把房间格成了里外。外面摆放着陈旧的5张桌子,里面可能是厨房我猜想着。走了进去发现桌子上都有客人,大概都是当地老百姓。叫了一声“老板”,一个留着白胡茬,平头,穿深蓝色中山服约莫60多岁的老人从里屋探出半个身子回应我“姑娘要啥?”我边走向里屋边问“着爷爷,有包子没?”炉灶旁的他正忙着下面条。屋内的摆设并不整齐,但很干净。“要等一会儿,包子还要热一热,早晨包好的现在凉了。”外面等的客人不耐烦的催促着老人上面条。老人下完面条娴熟的放着调味料。我不禁好奇地问“没有人帮你么?”放好调料后回答我“老伴今天身子不舒服在休息。”他在另一个炉灶上的锅里热好包子,我没敢多问转身就出了屋。这是很多人理想中的天国,这普通的早晨里却也没什么格外特别的,外来者60岁高龄依然在异乡奔走于生计。外界人所向往追求的美好不过是心之所向罢了,在这神圣的地方寄托一份自认为无人能及的情愫罢了。不同民族,不同文化,不同生活空间顺应时间与自然出现,这些可能本就是质朴平凡的 。修行者简单宁静的生活,平凡人勤劳的奉献对感悟者来说更具有信仰的光芒。

如同在佛学院遇见的洗衣僧者,他们被称作大师或者其他,都只是外界人内心对他们的敬畏,他们领略了佛学的奥妙,即便生活艰苦却也能找到解除烦恼寻得快乐的意境的方法。他们一样需要衣食住行,只是思想见地各不相同罢了。或许佛国本没有佛,期盼的人多了,自然无佛也就成了佛。

此行,没有见到网友所说的佛国日出,没有华灯初上闻到夜的味道,也没有夜的静谧。佛国只是遵循着它的自然规律真实的存在着发展着。它的沉寂本不该轻易的打扰。离开了,仿佛不曾来过。如若还能踏上这片梦的圣地,我便高坐山顶,只是静听佛国的风马旗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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