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里的尘埃(二)

曾经都化作了烟云，所有人都已经陷入了生活的琐碎中，或着急结婚或忙着打拼，时常连抬头看天的工夫都没有。挂念的人开始遗落，就像秋天的树叶在岁月的软弱硬泡下开始凋零一般自然。不知道有谁可以抵抗这岁月的瓦解挨到最后陪我走到人生尽头。我静下心时，灵魂也就不在流浪了，他开始反复的唠叨着:城市很冷漠，你不反击就会被吞噬掉。我偶尔会打电话给以往的朋友，大多时他们直会带给我疲惫感，电话里总是充满空话，说了感觉就像没说。有一次我打电话给一个曾经很熟的女孩。我说你最近过的好吗，她说过得很好你呢？我说我也很好，听说你结婚了，她说嗯，去年结的。我说他是哪里人怎么认识的，她说是我们这边人，相亲认识的。空气没有因为以前的缘分而变得有丝毫温度，反而因一问一答的对话显的更加冰冷。我在想难道曾经的缘分真的只是曾经，难道他们只是真实的存在那个阶段？

我上班的地方是私人办的一个教育机构，老板五十岁左右，北方人，在这边已经很多年了。每天他都要给我们开会，开始时讲些学校的琐事，接着就是抱怨她如何养着我们，学校今年亏损多么厉害。最后他总喜欢以天道人道因果报应来收尾。私下里一个同事问我听说明年这里要换掉所有老师，你有何打算？我笑了下说，换就换呗，这边不能做就换别家呗，反正谁也不能指望在一个地方待一辈子。说完这话，我突然认真对着厕所里的镜子看着自己。我想看看自己脸上有没有生出那叫做成熟的东西，可是脸上除了黑眼圈最明显外就是胡子又长长了，我看不到成熟人该有的自信和过来人眼中露出的淡定从容，自己所有的不过是假装而已。说到失业，我想我会有惶恐感的，甚至做梦都在为找工作发愁，可是它只是一个片段，等找到了工作，我想我就又开始安定上班，最初信心满满，后来蒙混过关，最终和所有同事一样，按时上班按时下班，然后计较着工资。

来到这我经常做一个梦，梦里有个人很奇怪。我看不清他的脸却知道他的想法。他想奔跑却总是原地徘徊，他想哭泣却总是笑的开出了花，他想安定生活却心有不甘，他想闯荡一番却总是沦为口号。朋友说他应该被照顾的，于是他总也忘了自己是独立的，和朋友走在一起人们很容易忽略掉他的存在，只是灯光下的影子总是在动来动去，显的和别人不一样。儿时的伙伴说你应该和我们在一起，这样你才不会孤单，于是他总是跟在伙伴们的屁股后面跑，开始她们是一群人骑着木马，拿着长矛，成天喊着杀杀杀的，后来伙伴都散到天边去了，他一个人还骑着木马拿着长矛，人们都嘲笑他没有长大，他却认真的说我在找我曾经的伙伴，有次我梦到他在哭，他蹲在黑暗里，用手托着轻微颤动的身体，空洞的眼神望着天边的闪烁的寒星，嘴里发出一种类似猿猴的叫声，身旁放着他的长矛木马，这时他的木马长矛也哭了。后来朋友有了新的朋友要照顾，伙伴们也一去未返，于是经常可以看到他是一个人在世界上赶路，阳光里，他很阳光，黑夜了，他很孤单。

我无法解释这个梦，我总觉得这梦不好。也许它和最近我看的一本叫《麦田里的守望者》的书有关吧，这本书通过一个叫霍尔顿的美国少年辍学之后流落美国街头两天的生活及他自己的见闻，塑造了一个对成人世界的对抗者的孩子形象，结局他被世人认为是神经病。这本书很受大学生欢迎，因此作者塞林格也得到了丰厚的报酬，可悲哀的是他自己亲身去实践这个故事，他用自己的稿费买了一个远离城市的山头，自己种菜，自己做饭，从此不愿和外边的人联系，直到离开世界。当然塞林格也算的上是个天才，天才的想法怎么能被我这样人理解呢。我觉得人还是应该去体验生活，到什么山头就唱什么歌，小的时候就是玩的开心充满幻想，中年时就要去追逐梦想打拼事业。老年时就该煮一杯浊酒讲讲这一辈子的故事。我是个思想不一的人，书的评价也是我看完那本书时随口一说罢了。

每天上班时，我都要穿过一座天桥，站在天桥上我习惯垫起脚尖看一会儿，看看蓝天白云绿水，看看高楼大厦，看看永不停息的车流，看看匆匆忙忙从身边走过的众多的面孔。然后才走过天桥去上班。天桥上总有乞讨者，久了我发现他们的眼睛都比我坚定许多。有时我会想乞丐少年时候是做什么的，会不会他们中除了天灾人祸外，也有那么几个是因年少时自认为是天才不知天高地厚，以为可以闯出一片天地，老了才发现自己不过也是人世间的凡夫俗子，有没有那么几个他们就是我梦中的那个怪人，少年时骑木马拿长矛闯荡世界，后来终于被时间的车轮碾碎了。有时我会想，世界上那么多的书，那么多的电视，为什么没有一个节目叫做《乞丐访谈录》，也许这个访谈给人的意义会比那些一将功成万骨枯的成功人士更加深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