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同口的石墩子

2015-03-26 21:59 | 作者:高二高 | 散文吧首发

胡同口的石墩子

在我家胡同口的房角曾放过一石墩子。

奶奶告诉我,石墩子曾是我家大门的守护神。看着石墩子,我想象着石墩子上的狮子,是何等的威武。文化大革命期间,石狮子被红卫兵破“四旧”砸烂了,就留下了这一残缺的石墩子。为了留个念想,爷爷不让把石墩子丢弃。小时候,奶奶照看我,抱着我坐在石墩子上,给我唱着动听的歌谣:“小小子儿,坐门墩儿,哭着喊着要媳妇儿。要媳妇干么?点灯,说话儿,吹灯,作伴儿……”在奶奶动听歌谣的伴奏下,我酣然入。睡醒了,奶奶拉着我的手,我站在石墩子上面和奶奶比个子。奶奶逗我说:“我孙子长高了,明天给我孙子娶媳妇儿。”我哭着闹着,说啥也不要娶媳妇儿。“好孙子,不哭。等俺孙子长大了再娶媳妇儿。”奶奶把我逗乐了。我高兴地抱着奶奶,蹭了奶奶一脸鼻涕。

在我上小学的时候,在村子北边盖了房子,把石墩子安置在了我家新房子的西北角了。站在我家的房后,能看见北边进城的大路。后来,娘在房后种下了一棵槐树和几棵榆树。随着树的长大,这里成了人们天乘凉的好地方。胡同里的街坊四邻,夏天总是要聚在这里感受夏日的清凉。我总是争着抢着坐在石墩子上,手捧的碗里和着惬意的微凉,拌着邻里街坊的桑麻故事,高高兴兴地享受每天的三餐。树影在每顿饭时都极有规律地移动,石墩子总是默默地记录着这树影、这人声,还有我幼小的心的跳动。

我进城上学了。每到放假的时候,奶奶总是坐在石墩子上等待着孙子回来。我每当从公共汽车上下来的时候,大老远就看见,在我家的房后,奶奶坐在石墩子上等我。“奶奶——”奶奶随着我的一声呼唤,回一声:“哎——我孙子回来了!”

再后来,我参加工作了。每天,到下班的时候,奶奶总是要坐在石墩子上等待着我归来。每天回家,那一声亲切的“奶奶”,让我感觉到我还是一个孩子——虽然,我结婚了,有了自己的孩子!“奶奶!奶奶!您要永远这样健康,让我永远做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啊!”

那天的天,奶奶还是走了,从此,我不再是一个孩子了!世间有多少孙子能领会我“做了大人的失落与悲怆呢”?房后留下了这孤零零的石墩子,再也看不见单薄的老太太挪动着缠过的小脚来这里接孙子回家的身影了。

经济发展了,家家户户有了空调,有了电视,有了电脑,有了汽车,房子越盖越好了,围墙越来越高了……邻里街坊各自在忙着各自的事,追求着高品味生活。没人到树下乘凉了,高大的树木和稀缺的石材可成了应当觊觎的东西。——他们不翼而飞了。我失去了奶奶,失去了大树,失去了石墩子。我行走在越来越五光十色的社会中。我们还失去了些什么更宝贵的东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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