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居偶记

剑鸿海非/文

身陷城市的喧腾尘扰，总有想家的感觉萦绕心头。所以，赶在中秋前，辗转而匆匆地回到老家一趟。

母亲去了外地帮弟弟看孩子，独留老父亲守着家里，里里外外。伺候着三四只鸭，五六只鸡，好待我们兄妹几家子过年回家时一起分享。老人平时往来菜地园子，闲时钓鱼，自给自足，怡然自得。幸有家姐相去不远，时常会去看看，不至于太孤单。我因工作原因却是难得回家，只会在很有充足理由的情况下才想着该回去看看了。

回到家已是傍晚时分，灯火正逐渐点亮散布在田野里远远近近的村落，家人在门口翘首企盼。“妞妞”一见我，就跑过来朝着我拼命摇尾示好，我俯身摸摸它的头，它便知趣地在旁边转悠，一副幸福的样子。饭菜早已上桌，带了点父亲喜爱的小菜，就着小酒，还有我素昔贪吃的家乡菜肴。一桌的温馨、外甥的调侃、盈盈的笑意，醇醇的亲情就这样片刻之间在心里一晕一晕的漾开来……

墙角旮旯不绝的虫唱，将夜晚的乡村衬托得如此寂静。星光闪烁的苍穹下，暮霭微袭的夜幕中，我、姐和外甥无拘无束地奔跑在许多回梦见的乡间小道上，沿路时时洒下几声痴痴的私语和欢笑。月华如水，倾泻整个乡村和田野，村巷间每一个石子瓦片都依稀可见，连白天孩子们在地上玩游戏所画的格子也依然在目，里面装满了寂静的月光。田野里到处摇曳着庄稼的窈窕身姿，偶有一两只飞影掠过，想是回家太晚或者偷吃庄稼的鸟儿罢。老屋的翘角屋瓦、新房方正的轮廓、不远处村庄的灯光，都在月下显得格外分明和祥和。

九月的秋风拂来，撩动衣襟，也撩动贪婪的鼻翼。田野的空气纤尘不染，带着芬香的青草味，钻入心肺，感觉舒畅无比。漫野飘散着等待收获的庄稼的成熟气息，宛若成熟少女的绰约身姿散发的芳香，怎不叫人臆想翩翩。置身其时其地，你无法不身心俱醉，幻想着融化在丝丝缕缕的月光里。深深地呼气吸气，成为一种本能的反应。如果能够，我要把从城市带来的满肺的灰尘和废气全部净化洗涤了，让心胸毫无尘然，通明剔透。

在这样的乡村的夜晚，睡觉是全用不着空调电扇的。只要开着窗，凉凉的夜风轻抚，梦都是香甜的。城里的我是很少开窗的，因为那些无所不在的喧嚣和灰尘，让你无处可逃，以致于失眠和恶梦时常交替而来，只有关上门窗躲进自己小小的角落。

一觉醒来，梦痕无存。只可惜，行程匆匆，俗事茫茫，一转身，又必须投进那滚滚红尘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