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

2015-03-06 08:40 | 作者:散文吧网友 | 散文吧首发

晚上散步的路上,看见一条白色的狗,估计一岁的样子,慵懒地趴在大门口边的禾场上。对于我这样一个过路的陌生人,它并没有表现出敌意的感觉,它毫无抵触地看着我走过禾场,眼神里甚至还有一丝丝鄙视,好像在鄙夷我对它的害怕。

我本来是不怕狗的,大概小学一、二年级的时候,被邻居家的狗咬过一次之后,就有了恐惧感,那一次狗咬情形现在还记得很清楚,我记得那条狗冲着我狂吠,惶恐中我绕着我姐一圈圈地跑,然后就被咬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而后,只要看到有狗,我都会躲得远远地。有经验的长辈,告诉我要是看到有狗有要扑过来咬你的意思,你就蹲下朝它扔石头。这招屡试不爽。

好了,再来说说眼前的这条白色的狗,它慵懒鄙夷地眼神,让我对它的恐惧感渐渐消减了,我走近它,亲昵地说:“小白,乖”。小白?我笑自己怎么会叫了小白。

小白是我们家养的第一条狗,04年深秋,我爸把它从我二伯伯家抱回来的时候大概半岁,妈妈还饶有兴致地给它称了体重11斤重。“小白”这个名字,一家人争论了很久才决定的,起初,我们想给它来个文艺点的名字,但最终都觉得不如“小白”叫着顺口。所以狗狗的名字就叫小白了。

由于我们家离二伯伯家很近,初来时,小白时不时地回家看看,导致我们家以为二伯伯家已经让它吃过饭了就没有再让它吃饭,而二伯伯又以为回家我们自然会给它饭吃,所以小白有的时候会受点饿。而后它就安心呆在我们家了。

差不多我家养狗的同时,邻居也养了一条小黑狗,名字就叫“小黑”。“黑白配”是很合乎常理的,小白与小黑形影不离。狗是有兽性的,所以小白小黑在一起不久之后,有一次兽性大发咬死了邻居家的几只小鸡。咬死邻居的家的鸡,无论是就狗还是就人而言,这都是一件大事,给邻居赔礼道歉是自然的,只是怎样保证它以后还会不会再咬呢?爸爸想了一个完全之策,把那只死鸡放在小白的眼前,然后恶狠狠死训斥它,“狗是通人性的”,它能明白你的意思。果然在以后的日子里,小白再也没有咬死过鸡鸭之类的了。后来驯服以后,还能教它赶走菜园子里偷菜的鸡,而不去伤害它们,叫一声“小白”,再往菜园的方向指过去,它就会飞奔过去,有的时候甚至只需要一个眼神它就会明白你的意思。

无聊的暑假,小白成了我和姐姐最忠实的玩伴。我们经常玩的游戏就是捉迷藏,首先我和姐姐朝着某个方向走然后跑它会跟着我们,然后趁它不留神地时候飞快地跑回家躲在某个角落,小白很买账总是会及时主动地找到我们。这样的游戏,不知道玩过多少次,从来没有一次小白不会去找我们,找到我们之后,它会跳起来用它的爪子扑过来,然后我会顺势抓住它的一对前抓,把它放在地上,让它躺好之后再顺着毛发摸摸头,每当到了这个时候,小白都会静静地躺在那里,享受着生命温暖而又幸福时光。当然,小白也会生气,从前农村里养的狗都是用来看家的,不会给它穿衣服吃狗粮,一日三顿水泡饭就够了。而我和姐姐试图给小白穿衣服,我们协作了很久终于艰难地给小白套进了一件T恤,那件T恤对小白而言彷佛就是一个笼套,让它浑身不自在,它一直挣扎着,看它那么痛苦,我和姐姐只好作罢,替它脱掉了那件裹袍。小白略带感激,看了我们一眼之后跑开了。小白不适合穿衣服,因为穿上之后,它会不快乐。那次之后,我也没有再试图过做一些让小白感到不快乐的事情。不过,有的时候,也不得不。小白干净,不喜欢踩稀泥地,可是那天在一条干涸地袒露着河床地小溪流对面,有一条漂亮地小花狗,小白想过去,不得不,踮着脚走它厌恶的稀泥地,回家之后地板上全是小白的黑脚印了。有的时候为了爱的人,我们会做一些原本让自己讨厌的事情,更恐怖的是也许我们彻底地改变自己,只为了爱的人。当爱的人离开,我们会无所适从,彻底迷失方向。对了,小白的脏脚印,让爸爸感到不悦,又不能不让小白进家门,于是爸爸把小白带到小溪边给它洗脚,小白不喜欢水,很反感,可是它又惧怕爸爸,或者说,它已经被爸爸驯服了,它的确被它的主人驯服了。它嘴里的骨头,都能被爸爸拿出来。小白和爸爸是最亲昵的,我和姐姐在家待的时间不长,妈妈也不是很喜欢和小白玩,只有爸爸最喜欢它,几年前,我家还有棉花地的时候,爸爸在地里干活,小白就睡在一旁等他,有的时候会探探头看看主人还在不在棉花地,爸爸准备回家的时候再叫一声“小白”它就精神了,然后亲昵地走进它的主人,结伴着回家,有的时候它会睡过头主人又忘了叫它,然后醒来之后,焦急地赶回家,这时候发现主人在家,便扑过去,颇有一种,回家了都不叫我,没义气的意思。爸爸带着歉意摸摸它的头,这事就算过去了。

在云淡风轻的日子里,小白很喜欢干草堆上,晒着太阳,啃着骨头。所以,为了充分保障这样的幸福生活不被没有骨头所困扰,小白有个特别的爱好,就是在自己的狗窝里藏骨头。小白的狗窝就是一个箩筐里面放着干草,还有两件烂衣服,小白把骨头藏在干草下面,藏得多了,睡着恪硬,它便睡在地上,为了家财把自己的美都舍弃了。一开始小白睡在地上,爸爸还以为它是嫌床铺太小,正想着给它换个大点的,冷不丁,发现了小白的秘密,爸爸好气又好笑。地板上凉,睡了容易感冒,爸爸便把小白窝里的骨头拿起来往外扔,小白像所以被抢劫的人一样,在旁边急得不得了,哼哼地叫着,求主人停手。老爸扔了几个之后就放手了,小白追到外面去寻自己的骨头,不过这次它没有把骨头藏在窝里,而是直接吃掉了。或许,还是吃掉是在吧,总有些人抱着为你好的初衷,毁了你爱的东西,毁了你眼前的风景,你只有记住这些风景,不忘了就好。

想起小白,还有一件事情不得不提,曾经我们家还养了小鸡,每次小白吃饭的时候小鸡都会过来抢它的饭吃,一群小鸡围着小白的饭盆,小白看那些小鸡一眼,然后静默地走开,我一直不明白,小白为什么不赶走那些小鸡,它这样做我们会允许的,为了让它吃上饭,我会常常替它赶走小鸡。我那时候就想,小白可真豁达啊。我们家还有一只黄色的猫咪,猫咪向来不喜欢小白,但是在同一个屋檐下,有时候又不得不见面,它们之间的关系挺僵硬的,有时候小白想要示好,都被猫咪拒绝。可是,就是这样的关系,当隔壁家的小黑欺负猫咪时,小白都会冲过去与小黑厮打,这样的关系,让我想起了小王子与玫瑰,玫瑰带刺,总是刁难小王子,可小王子仍然保护着玫瑰。当然,我知道我家的小白和我家的猫咪,不是那样的情愫,可我想起时,总是有这样奇妙的错觉。

08年秋,小白死掉了,脖子上插着针管,不知道什么人用枪打进去的。回忆起那天,爸爸到现在还会痛心疾首,说,早上自己骑车很早出门,每次家里人出门小白都会跟出去,跑一段距离,那次也不意外。回来的时候就发现小白已经死在自家的偏棚里。我想小白是用尽生命最后的力气才跑回来的,等我回家的时候已经没有小白了。只有爸爸低着声音告诉我小白死掉了。我用了很长时间,才把悲伤抚平,才忘却对打狗人的愤恨。

转眼,过去好几年了,我仍然清楚地记得小白的模样,独一无二的善良眼睛,每当我回家时会跑出很远迎接,要离开时也会送出很长一段距离,家里已经没有了棉花地,没有了小鸡,隔壁也没有了小黑,甚至那只猫咪也死掉了。与小白相关的所有事物都消失了。

眼前这条白色的狗,与我毫无关系,它没有被我驯服,它不属于我,我不会怜惜它。被我们家驯服了的小白,一转眼死掉很多年了……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