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情殇

文/柳静

一把剑，一壶酒，一身白衣走天下。在遇到那个男子之前无人分辨得出我是男是女，因此我又被叫做“未人”。其实，我不过是化装技术极好罢了。我是女子，一向被视为软弱的女子。 “求求你，救我……” “我要……给我吃的，水……给我……” “我要杀了你……啊！” 一个猛扑过来的男子被我一剑穿心，血溅荒野。这一带是被战火席卷过的村落，已渐渐没落成荒野，人差不多都死光了。我擦拭着剑，心想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这里瘴气弥漫，流动着剧毒的空气。我脚步一滞，不禁犹豫是否要穿越此地。只是少顷，我又快步而行，却没有发现一袭黑衣的人影在身后忽隐忽现…… 我耳边听得一声尖啸，我急速侧身避开飞剑，发丝在飞舞间缓缓飘落，随风而逝。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男子嘴角弯起笑意，声音飘然：“我们主子要你救命。”我冷嗤一声，“凭什么？”他“呵呵”的笑着，一剑洞穿我的左肩。我正欲还击，可浑身无力，我跪坐在地上，剑也叮当坠地。剑上有毒，是软骨散。我绝望的闭眼，任凭他抱起我向未知的方向而去。 当我睁开眼的时候，身子还在酸软着，虽可行动但依旧无力。一个身着紫衣的男子在墙角静坐，方才的黑衣男子恭敬地跪在他身侧。紫衣男子的刘海碎碎的搭在额前，只看到唇角一弯新月般的笑意，他微微启唇对黑衣男子道：“无痕，此人是名女子。你该不会要我用一个区区弱女子来解毒吧？”黑衣男子一愣，“呃、属下不敢。”无痕看着我又看看他的主子，“那主子说怎么办？”紫衣男子看着我微微扬起下巴，一双漆黑的眼眸中如深潭难以捉摸，在刘海下透着诡谲的光。他把我拉到怀中，一边笑一边问道：“姑娘似乎就是传说中的‘未人’吧？那你到底叫什么呢？”我勾起笑容，干脆来个将计就计。“我叫容照，花容月貌的容，美艳照人的照。”他“呵呵”的笑着，“容照呵，真是个温柔的名字。”他放开了我，在我身上点了几下封住了软骨散的药性，我在他身边站定，脸上笑意暖人，眸中却是一片冰冷。他说：“容照，我是真的需要你帮我。我中毒了。我叫楚城。”我问：“为什么?你把我掳到这里，像是求救的样子么?"我不满的皱眉，一手已经拔剑出鞘。他幽幽的叹了口气，“你好狠心啊……像个女孩子么？”我略带怀疑的看着他，脸色确实有些苍白，而且回想起他说话的语气，轻飘飘的不像是装出来的。突然，无痕眼睛、嘴巴、鼻子、耳朵中流出血来，暗黑的血液，像是剧毒呢。无痕断断续续的道：“容照…姑娘…之前……之前失礼了……请务必……务必救我家主子……咳咳……”我走到无痕身边，从腰间的荷包上取下一根银针，欲试其毒。楚城声音虚弱的骂道：“你这个笨女人！这毒很明显了好不好？剧毒啊剧毒！咳咳咳……”我没有理他，银针变成了奇异的暗朱色，透着青色，果然不是普通的剧毒。”他盯着银针，沉声道：“这是西域的验毒针，只验奇毒，且会显示不同的颜色。这暗朱泛青的是……”我和他齐声道：“雀鲤阴！”我笑道：“没想到你知道的还不少。哼。”他笑而不语。我叹道，“我解不了这毒。”他“啊”了一声，继而大吼：“容照你妹的不是处女啊啊！”雀鲤阴的解药要以处女之血做引，极为恶心。我狠狠地瞪他一眼，“闭嘴！”他却一个欺身附上我的唇，一手欲剥去我的白衣，一边在疾吻落下间隙间道：“把毒传给你！”我怒咬他的唇，他吃痛放开了我。“哼！白痴，雀鲤阴不通过你个变态的口水传播！”我理好衣衫，从荷包里又拿出一粒通体碧色的珠药，递给他，“吃下去，死不了！”他怀疑的看着我，手里的动作一点都不慢，迅速接过塞进嘴里，打坐静坐调息。”少顷，他睁眼，我有些惊讶，一粒碧珠子至少要四个时辰才可与自身相融，我原来的碧珠子都花了半个时辰呢，这人真不简单。他笑嘻嘻的站起身，对我道：“容照你居然什么都有，真有趣。”我看着他笑而不语，他眸中依旧是一汪深潭。 我开口道：“你这毒，容照解不了，碧珠子可以在一年之内压制毒性却不能彻解。我要走了。楚城，保重。”他抓住我的手臂，凉凉道：“碧珠子有毒，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一怔，“死不了的。”我没有再转身，一步一步离开他在的木屋。

半年后。 夜风吹着，有些冷簌。我在黑暗中睁开了眼，梦中的紫衣男子是谁，到底是谁……因为碧珠子的副作用，我失去了一段记忆，怎么都想不起来。忽然瞥见月下一个身影闪过，有些像梦中的人。我披上一件月白中衣，跃身上了房顶，不知为何，一阵箫声引得我潸然泪下。一只温柔却略有这些粗糙的手替我拂去眼泪，迎着月光看到的是一个紫衣男子，脸色苍白，唇角弯弯。突然反应过来，我的别院被闯了。我拔下发间的簪子，向他胸口用力扎去，他的眼里闪过一抹失望和痛苦。我睁大眼睛看着他，他的箫从房顶滚落，碧玉碎作几段。他幽幽叹道，“容照你不记得我了。”他飞身离去，一滴晶莹坠落。 他静静地躺在床上，朦胧中，那个女子看着他，眼神悲伤。他想要抓住她的手，却抓不到。他急切的说道：“容照，我爱上了你……自你离去，我就一直忘不了你。容照，容照！我想的，只有你一个……”她突然捂着脸哭了起来，“楚城，那颗碧珠子的副作用是情蛊……对不起，我无意中给你下了情蛊……”随着女子的呜咽越来越遥远，他睁眼：“容照！”他回过神来后，看着胸前的伤口，无声了静寂。 我呼出一口气，看着手中沾血的碧玉簪子，竟泛着奇异的紫色。我回想方才的男子，一身紫衣，一身，紫衣？！也许他是我梦中的男子……我凝着月光，陷入沉思…… 楚城！脑海里冒出这两个字，是他的名字吧？也许是呢。晨曦照进别院，我到书房展开宣纸，用墨笔一笔一划的写下“楚城”二字，一遍又一遍。脑海里争吵的画面，他微笑的模样，原来真的是他。楚城，楚城，我认识他。可是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趴在桌上不觉入眠。我的剑在书橱旁，静默。 容照，容照……有人在唤我。我看到楚城看着我，眼神幽怨，“容照，容照……你怎么可以如此狠心的伤我？”楚城提着剑，向我走来，我尖叫着……我猛地睁眼，发现楚城在我身后，凝眸看书橱旁的剑。我深吸一口气，提剑洞穿他的肩，他一手握剑，一手欲抚我的面容，我却猛地拔剑出来。他一脸忧伤，自己点穴止血，捂着肩却怎么也站不起来。他无辜的看着我，紧皱的眉表露着他的痛苦。我有些无措，跪下去抱着他，口里喃喃道：“楚城，楚城……”他笑着抚摸我的发丝，“容照，我没事。”休息片刻，他起身道：“容照你忘了我。”我不明白这话什么意思，只是怔怔的望着楚城离去，只剩下满屋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记忆像潮水般涌来，眼泪潸然而下。楚城，楚城…… 我循着血腥味找到了楚城。他静静地伏在桌上，紧闭双眼，痛苦的皱着眉头，伤口在往外渗血。我含泪抱着他，喃喃道：“我都想起来了，楚城……碧珠子是一种情蛊，为期三月，三月后自行解除。雀鲤阴的解药还有一种，那就是体内有碧珠子的女子的血液。你等着，等我给你解毒……”楚城虚弱的握住我的手，“容照，你终于想起我了。”说完就闭上了眼。我用剑划开手腕，凑到他唇边，血如泉涌，流进他的口中。当他有意识后，他睁开眼，帮我点穴止血，弯起唇角，笑得虚弱却安心，但又隐隐透着心疼。 我帮他包扎好伤口，静静地抱着他哭泣，无声的悲伤，无声的喜悦。

几天后。城门外。 楚城凌风而立，腰间是剑，怀中是我。我问：“楚城，你可愿为我舍弃这天下？”

他浅浅吻我，答：“愿。” “容照，此前你伤我三次，注定你用余生偿还。”我看着这个被我伤的那么深却没有放弃爱我的男子，与他紧紧相拥。

自此以后，我们一人抚琴，一人舞，走遍山水人间。 剑弃天涯，淡看此生浮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