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场盛世烟花

2011-09-14 20:37 | 作者:伊人天下 | 散文吧首发

那一场盛世烟花

——卞玉京

一渚纵卧两湖间,渚中寺僧坐念禅。

轻舟一叶逍遥去,碧烟极处见仙山。

今日,我翻开泛黄的书卷,越过几百年的历史帷幕,透过字里行间,感受悠悠秦淮河蕴藏千年的仇怨,恍惚间似乎看到了轻纱漫绕的画舫,听到了桨声回荡的悠扬。而今的秦淮河,一如既往,仍是不停地流淌,水色茵绿,波光粼粼,只是不知那秦淮河畔的垂柳可否记得明末清初“秦淮八艳”之一的卞玉京和那场属于她的情?

卞玉京,本名赛,小名赛赛,生于秦淮官宦之家,却因父母早亡,卞玉京姐妹二人迫于生计流落青楼。在陌生人眼中,卞玉京从来不是善于言谈的卖笑女子,她的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就因为骄傲——与生俱来的骄傲,在那个身不由己的时代,她已失去太多,而骄傲,是她所剩不多的唯一可以用来保护自己的武器。但她若遇到佳人知音,亦会将其引为知己,谈吐如云,敞开自己的心扉。她孤独了多年,内心空虚了多年,本以为她会一直这样下去,只是,终究出现了一个叫吴梅村的诗人,悄悄地走进了卞玉京的心。

如果,早知道会是烟花般的结局,早知道最终会是自己一人活在这风飘摇的乱世,不知道卞玉京还会不会选择开始这一段爱情?一定会的吧,毕竟卞玉京从来没有后悔过。

和吴梅村在一起的那段日子,应该是卞玉京一生中最幸福时光吧,月下弄笛,楼前抚琴,那是怎样的神仙伴侣,只可惜甜蜜中却夹杂着一丝苍凉,卞玉京爱上了却始终得不到吴梅村的一句答复,暧昧的态度让她绝望盼望,而她,只能惊恐地看着手中深缚的红线,在爱情的蛊惑下迷茫的徘徊。这场在乱世狼烟中徐徐升起的爱情不过是一个泡沫,如镜花水月,唯美,却遥不可及。

最终,吴梅村离开了她,那个曾为吴三桂写下“恸哭六军俱缟素,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吴梅村,没有吴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勇气,做了爱情的逃兵。不管当初是什么原因让他选择放弃,他终是松开了卞玉京的手。多年后,他提及那场离别,只有“寻遇乱别去”五个字的简单,盖住了那时的丝竹刀戟声,也忽略了一个女子为这简简单单五个字所付出的眼泪心痛

他离开了,她如洪水中一只受伤的蝴蝶,无措又无所依靠。她必须自若离去,她的骄傲不容许她胆怯。于是,某日,她洗尽铅华,换上道袍,带上古琴,消失在一艘民船之上,在急促的马蹄声中踏上落红满地的归途。也许,幽深的丛林,潺潺的水流,可以让她那无所依从的心有一点点归属。可是,在她心里,她多想让这段爱情有一个完美结局,否则,她又怎会在境破灭之后匆匆离开伤心之地?

只是,可怜绣户侯门女,独卧青灯古佛旁。

后来,后来,她又见到了他,她为他抚琴,一曲琴音哀婉却不掩面色坚强,她不再执着于往事,镜花水月般的爱情已远离了他们的感情世界,增添了一抹世事的苍凉。这一次,她放下了,一切也该有了一个了结,她忘记了,如果真正放弃,忘记不过是一瞬间。

再后来,卞玉京两度婚姻之后,长斋绣佛,刺舌血书《法华经》,又十余载,凄然而逝。

卞玉京死在吴梅村前面,这样也好,可以给他痛哭一番的机会。如果,当年他懂得珍惜,她懂得争取,一切或许都能够改变,也许,如果不是生逢乱世,如果他们不是自傲如斯,如果……他们的爱情会容易许多,而不是如此蹉跎。只是,时光重来不了,那么,来生吧,不要再负她,如果仍是不能给她承诺,那,只盼你们永远不要相见。

她的爱情,只欠他的一个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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