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十二月初霜,执热愿凉

2014-12-31 12:39 | 作者:玖月之歌 | 散文吧首发

入了十二月,第二个落霜的日子。我们在这个年纪里,道不清有多少感动是恰如其分的。有人说这是个注定孤独时代,时代的寂寞如蛇绞缠成我们绝一无二的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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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很久之前,遇见过一些人,在我几近遗忘的当儿,偶然闯入我的回忆。她说一句“好久不见”,虽赶不上张玲“原来你也在这里”那般不期而遇,可那些曾经踩在桐花小径上的悲欢倏然间排山倒海,我始终无法自拔。

那是一个天。在尚未染的南国,居南之北的叠迭山脉抵住了来自蒙古-西伯利亚的荒寒。有人只适合放在记忆中静赏,何况在穷凶极恶的时光之后,我们各自和自己的影子道别,一个人走向深处。灯光终究是有尽头的,阑珊的万家灯火,是点着别人的故事,娓娓倾说,絮絮不止。

只有你在针针走绣窗外的霜花。你说那是晓天的泪划破了,流得好不哀伤。那个年夜,我闻到粲然的烟火,开得彻底又寂寞,在零点时候,枕着那些歇斯底里的焰火,我的枕端却是洇湿的。莫名地想起我们在河滩上拾起几粒石子,漫不经心地,远远地抛出去,落进我的心湖,没有归期。或许它们再也回不来了。我还在岸边守着,痴望着水落石出,时过境迁,沧海桑田……一切就沉得那么无声无息。回去的到底是我还是我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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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是不明白。若使我也早了些年岁,胶木转过金属,红锈刮出几声咿咿呀呀安稳的调子,就似那些十里洋场的颠沛流离,还有鸽哨飞过窗口的老巷。或者是佩戴怀旧的温情,拉扯着一段银线,当怀念那个声影简慢的年代,电影是黑白的,衣裳是惹红的,这才是黄金时代。印了木心说的,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如今我是不愿有太多走散。读过一支诗,写到月台上的包。来来往往的是包,上电梯的是包,挤通道的是包,在一路小跑的是各色的包……不见人了。庸碌总是被诗意忽略的人生。忽如远行客,原来我们生寄的天地,只留给我们苍茫。

几场不大不小的离别。有人说过不可离弃,转眼天涯,隔了相忘的江湖。有人说过还会再来,却不曾如约。倒是守时的人,到头来只瘦成一把回忆的骨头,握指成沙。无可奈何花落去,亦没有乌衣堂前归来。了那么一寸,从前便面目全非,不再是我的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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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是经不起素颜的。渴得生烟。长过几匝蒹葭,在水一方又落得繁华散尽世态炎凉。往往是那个散场之前的人,陪你山长水阔走下来。当初风景何去了,还在孩子的袖间挥舞着。榕树上的秋千架,嘁嘁喳喳的麻雀儿,铁树在一百年内开过几次,在你哭得灿烂的时候,它就哑然笑出花来。花朵都安然,一如那些我们儿时攀过的篱墙,只是老了一些,又长了几分,好在时光纵容我与从前道一声别来无恙。遗憾我始终没有迈出勇气翻墙,从初中年代的豁墙乃至高中的那道铁栅栏,而今我也回首不去,无能为力地抬头望着那锁了我三年复三年的晴空。

大约是从我走的时候开始,我又重新爱上一方土地。从前我还不知觉我有那么深爱梧桐。回忆总是阴差阳错物归原主。我是从一个属于梧桐的地方出走,远行多久我始终将折还的。这大抵这也是我们行走的定理,其实我们不过是用自己脚步的丈量炊烟,再大也是一圈同心圆。

熬干了过往,到底还有人一败涂地。在回忆面前我们哭得像个孩子,原来是我们不曾长大过。这个季节里,北国的雪花原封不动地在屋瓦上长出来,你还要在落霜的窗前修补那些破晓的眼泪,缝不起它们,于是霜泪一道道伤痕累累地画下来。从前觉得心疼,如今隔了磨砂玻璃看着,连心痛都是斑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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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二零一四年的十二月,暮色翻演倒带着第二个落霜的日子。如你所愿,我又安然无恙回来了。

【玖月之歌,荏苒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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