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涩的记忆

2014-09-21 09:49 | 作者:一凡 | 散文吧首发

噼啪, 噼------啪----,哈哈哈----。爆竹声,夹杂着孩子淘气的笑声,此起彼伏。平时孤零零的街灯,不知什么时候全都拥着漂亮的红灯笼,幸福的发呆。闲来无事,又不想加入俗流,百无聊赖,就这样静静的望着窗外出神----

哦,年!年的脚步声不用侧耳细听了,那一年?那几年?-----

窑洞。火盆。年饭-----

那窑洞是黄土高原上特有的一种景观,依山面壑,凉。大伯居住的那孔似乎特别的大,弧形的顶部被烟尘侵染,黑黑的,满屋子除了临窗的大土炕,占据了一些面积而外,靠近里面的杂什零星的堆放一些,剩余的空间,便是我们的乐园,每年的这个时候,受尽学校约束的我,就像刚从笼子里飞出的小,书包往家一扔,便飞也似的钻进了大伯的窑里,找年长我一岁的姐姐,还有邻家的孩子,藏面面忽,玩老鹰抓小鸡----,直到小手小脸冻得紫里透着红的时候,大伯总是恋的呵斥着我们,到他那暖和的不能再暖和的土炕上唔唔。尽管我们的小棉袄、棉裤上沾有许多的尘土,粒,冰块----大伯从来不嫌弃我们弄脏了他的床单、被子,反倒乐呵呵的用他那老树皮一般的粗糙的大手,拉着我的小手,紧紧地压在被窝里,“考了多少分?老师打你了吗?----”我总是不屑,我知道大伯大字不识一斗,给他说也白搭,所以,总是不耐烦的胡乱应答着,“100分,没啊!”----,直到大伯满意了,长长的眉毛努力的往外飞着,眼角的鱼尾更深,爽朗的笑声使我感到耳膜有点嗡嗡响的时候,大伯才会放开我的小手。大伯虽然识字不多,但那稀疏的头发下面总是有无穷的故事,谜语,“陡坡陡洼,大头朝下,你猜猜是啥?”----大伯知道我爱刨根问底,也喜欢卖卖关子,逗逗我,直到我急的眼圈有些发红的时候,才告诉我谜底,然后猛的吸上一口旱烟,于是,我们在呛人的烟味里,逃散了----身后免不了又追出来几声关爱:“耍开了小心些-----”

那火盆是用石头凿成的,绝对规则的园形下面,三只脚成三足鼎立的局面,很精致,也很美观,以至于后来我到大雁塔看到的那鼎,居然又想到了大伯炕头的哪石火盆。大伯似乎很怕冷,每到冬季,便很少出门,就坐在热炕上,然后,将火盆生的旺旺的,半跪半坐在炕头上,伸开两手,眯起眼睛,静静的倾听着柴禾燃烧所发出的哔哔啪啪的声音,似乎在享受着温暖,又似乎在回忆着大半辈子的艰辛。每年三十晚上,石火盆里火烧的更旺,火苗呼呼的往上窜,满窑洞里弥漫着呛人的烟味,大伯总爱在火盆上放一壶茶,然后拿起他那烟杆足有一尺有余的烟锅在烟袋里慢悠悠的装上一锅烟,然后再把那铜嘴靠近火盆吧嗒吧嗒吸上两口,似乎很过瘾的吐出几道烟圈,茶壶腾腾的冒着热气,丝丝的响着,待我们给大伯大娘磕头礼拜之后,大伯便在爽朗的笑声里,从腰间不知什么地方摸出几元折的皱皱巴巴的票币塞到我的手里,算是压岁钱,然后,一家人在年饭的餐桌上,憧憬着来年------

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的延续着,我也在这样的快乐中慢慢的成人。那年,也是这样一个冬季,大伯病了,当我跨进再也熟悉不过的门槛,坐在再也熟悉不过的大伯的炕头上时,那火盆依旧那样的放着,只不过,火苗已有气无力的摇摆着,再也没有我儿时的记忆中那样热,那样旺了,大伯吃力的欠起身子招呼着我坐在他身旁,又伸出他那青筋突兀的手再次抓住我的大手,问这问那,尽管那声音已含混不清,但是我已感到浑身暖融融的,我不知该给大伯说点什么,一时竟然语塞,如鱼梗卡喉,也不知该用什么回报大伯的爱,就这样傻傻的坐着,任时间慢慢的流逝----

岁月的河早已刷掉了好多快乐,也搁浅了不少的酸涩------如今只能凭借零星的记忆寻找年少的纯真,但以此纪念远在天国的大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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