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的忧伤

前天晚上，我爱人陪我女儿在练古筝。

孩子五周岁还不到，让她这么早练这么高深的玩意，我原本多少有点于心不忍的；可是目睹周遭的孩子都已在才艺、知识的跑道上挥汗如雨，对于我爱人的这一决定，我固然不能积极反对，只有消极支持的份。可怜天下父母心啊，谁愿意自己的孩子输在起跑线上呢？！

我爱人是个急性子，脾气也是刚有余而柔不足。而我女儿呢，做啥事都比较磨蹭、慢三拍。所以，母女俩经常不合拍。弹古筝对我女儿这个年龄段来说，本来就是件眼高手低的事儿，再加上我女儿是个慢性子，弹的那叫一个“慢”啊！就像等一个严重结巴的人讲话，他说了一半，你恨不得帮他接下去。女儿对那支曲子还不熟悉，弹得磕磕绊绊，我爱人实在看不过也就跟她磕绊起来。规定的练习次数弹完了，女儿弹得似乎顺溜了很多，趁热打铁再来两遍吧。可是，无论我爱人多么坚持，我女儿就是不肯，以至于最后我女儿声泪俱下：“老师说只能弹五遍的，不能多弹……我就是不弹……我不喜欢妈妈……我喜欢爸爸……等你老了，我买硬的东西给你吃……买软的东西给爸爸吃……给爷爷吃，奶奶吃！”唉，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蓦地我想起我的儿时往事来。那时，我也就是6岁左右的样子，我儿时的家教是严父慈母型的，父亲下手那是爱之深打之疼，每每此时我也是声泪俱下的控诉着：“等你老了……我不让你吃好的……给我妈吃……让你老不死守锅门（灶台）。”我跟我爱人悄悄地讲我儿时的这段齅事，末了还加了一句：“呵呵，这可能是我们家的光荣传统。”我爱人听了哈哈大笑。

最终，母女俩之争还是以我女儿胜利、我爱人妥协而告终。伺候女儿刷牙洗脸的事儿，自然责无旁贷的落在了我的头上。洗脸时，女儿突然又潸然泪下，我便问她：“不是说好不哭了么，怎么又掉眼泪呢？”她啜泣着道：“我心情不好……”“为什么心情不好呀？”“你们大人说话不算数……阿姨说昨晚来我家玩的没来……说好了今晚来的，又没来……大人怎么这样子啊！”我无言以对。我女儿新近拍的写真前一天刚取回来，要她阿姨、姐姐来玩是假，实际是想臭美一下。你看，这么点小事倒成了她伤心的理由。

我突然又想到，儿时的自己每每被揍时，似乎也觉着挺委屈的。也许，我们不该把她只当成不懂事的孩子，把自己的“世界”强加给她们。

小孩子都盼望自己快点长大，那样，便可以像大人一样做自己愿意做的事情；我们成年人又常羡慕孩童而恨不能回到童年，大人总以为，孩子是无忧无虑的。殊不知，孩子的心其实更脆弱——孩子有孩子的忧伤，成年人不会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