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长大越孤单

2014-08-12 22:19 | 作者:散文吧网友 | 散文吧首发

时间可以治愈一切伤痕。”这句话究竟是在何处何人口中听到的,我差不多要遗忘得一干二净了。不过,这句话曾一度被我当作世间难得的人生真理,成为无数个寒冷晚的精神支柱。但今时今刻,非同昔比,我再也不会沉浸在这美丽的谎言里。我终于明白——时间治愈的只是肉体而不是灵魂

【八岁:突变。】

他们说我变了,不再是那个阳光大方的男孩子,反倒豫韵悠悠地像个小老头——同龄的孩子中间,大概产生了一种比事实更恐怖的传言,一个个逐渐与我拉开距离。我才知道我变了,原来不知不觉中的变化很难发现。

自从8岁那一年开始,妈妈就已经在家里大吵不休,摔碗砸盘,闹得天昏地暗才作罢。起先,我以为他们只不过是闹别扭,可到了后来,吵架成了家常便饭,屋里由于没人打扫,也比原来更乱了。他们都衰老了许多,尤其是母亲,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多岁。我无法理解父亲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敢彻夜不归!

害怕。每次我都躲自己房里的被窝里捂住耳朵,抵抗那些乒乒乓乓的噪音充斥耳膜。心里乱得慌,却找不到合适的人倾诉,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有时很想逃走,离这硝烟弥漫的是非之地越远越好。但又很想大胆地站出去,制止他们再往下发展。可我始终走不进他们的世界。那个被怒火包裹的世界。也许,在这场家庭风暴未结束之前,我都只能承担旁观者的身份。

曾几何时,在无数次相同的里,我在美丽的花海里见到了过去和蔼可亲的爸爸妈妈,他们笑脸盈盈地在前方向我招手。我兴高采烈地奔跑过去,伸出手刚要触碰到他们的衣袖时,却被一堵厚实的肉墙挡住了。诧异地抬起头,我看见了一位穿着古怪,面目狰狞的老巫婆。

她不怀好意地笑道:“我要先毁了你的家庭!然后再去毁了其他人的家庭!”话音刚落,花海就被一大片的黑暗覆盖了。歹毒的巫婆和爸爸妈妈都没了,只有我一个人待在这里担惊受怕。无论我怎么哭嚎,都没有人回应。好像掉进了一个永无止境的黑洞,再也见不到明朗的太阳了。

难道真的是巫婆在暗地里毁了我幸福的家?我蜷缩在小床上瑟瑟发抖,畏惧这个被坏蛋诅咒的家,畏惧被施了魔法的爸爸妈妈。甚至,畏惧所有人。

从此,我便不再和任何人亲近,内心深处的那份恐惧让我总感觉每个人的背后都藏着一双无形的魔爪,可能随时撕碎我的世界。所以,我将自己裹在全封闭的自我世界。

没有人敢靠近我。

一个孤独的小孩。

【十岁:距离。】

父亲离开家里的时间又更长了,甚至一个星期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就算偶尔回来,也是喝得酩酊大醉,酒气熏熏。母亲每次见到父亲这样,就大吵大闹地摔东西,硬要赶他走,还大骂:你还知道有这个家啊,干吗不去找那个狐狸精?父亲恨恨地瞅了一眼发狂的母亲,从书房拿一些文件,就摇摇晃晃地离开了。母亲见父亲没有表态,朝着父亲的背影臭骂一顿。等父亲关上大门离去后,她又朝着父亲离去的方向扔东西,扔累了,就颓废地跌坐在地上哭泣。等她注意到我的存在时,便跑到呆滞的我面前蹲下来用力抓住我的肩膀,像是在摇一具没有灵魂的驱壳般死命摇晃着我,还哭得撕心裂肺。

“懿,爸爸不要我们了,他上了那个狐狸精,抛弃了我们!我又被裁员了,以后怎么办……”她颤抖着,勉强支撑身体,用那双布满老茧的手抚摸着我细嫩的脸蛋。此时,母亲在我眼里,不是那个温文柔雅的女人,也不是怨天尤人的妇女,而是风烛残年的老太太。我的手却如千斤重般,无法为她拭泪,无法抚平自己内心的痛苦

我总觉得母亲好奇怪,明明心里希望父亲不要早出晚归,却把好不容易回一次家的父亲赶走。为什么呢?

突然发现,我好可怜。没人告诉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像个被闷在鼓里的傻瓜。但是,这一切的发生,也许都是因为母亲口中的‘狐狸精’所造成的。她夺走了我的父亲,毁了我原本幸福的家庭,她就像是梦中的老巫婆一样阴险狡诈。

我恨她、讨厌她。真正该走的人不是父亲,而是她。

但此刻,我只能一动不动地任由母亲摆弄,目光因‘灰尘’而游离涣散,就像一具真的躯壳。我想跟母亲一样歇斯底里地释放怨气,可我做不到,我只能在心里默默地流泪

没有温度的家。彼此间的距离明明天涯咫尺,却又遥不可及。

我,最终会选择沉默,住在荒无人烟的小岛上,没人寻觅得到的世界。远离一切,逃避一切。

懦弱的我。

【十二岁:太阳。】

从三个月前,父亲就已经音讯全无了。母亲只能四处找零工维持生计。我也会从马路上捡废纸壳拿来卖。

不过,有一点挺让人欣慰的。我爱上了读书,爱上了学习。与其说是为了给母亲争气,倒不如说是想要在茫茫书海里寻找一个安静的地方,一个只有自己的小世界,脱离现实生活中的烦恼,体验与众不同的快感。

偶然的一次机会,我遇到了灿。

他是我的第一个知心朋友。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热情乐观,恍若寒里的一缕暖阳般照亮了我阴暗潮湿的内心。从他的身上,我看到了往日的自己。那个大大咧咧的男孩。

【十五岁:灵魂。】

在玻璃纸易碎的保护下,藏匿着一颗晶莹剔透的水晶心。也许,区区一个指尖的轻微伤害,也会使这层保护膜顷刻间支离破碎,再也无法复原。这就是十五岁的我,虽然外表光华艳丽,但如果打破了虚假的外壳,展现在你面前的会是一个脆弱敏感的内心。不堪一击——好比现在的我,知道了灿的母亲竟是和父亲外遇的那个人。他们私奔了。那个女人和我的父亲一样,丢弃了自己的家庭。愚蠢。但比起他们,我又何尝聪明过?若是像灿一样开朗,也并不那么自卑了。

当我们走过了天真无邪的童年,才猛然发现——世界未曾单纯,只是自己曾经幼稚的视觉把所有事物都披上了一层五彩缤纷的纱衣。我们没有权利去指责谁是错误的,只能慢慢地适应、变化。因为,这就是我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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