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鱼/周小白
好冷,周身都是刺骨的冰水。对于我来说,翻个身都是一件十分艰难的事情,我不敢闭上眼。怕一旦闭上了就再也睁不开...
我用尽全部的力气游动,水中的冰碴毫不留情的划破我的肌肤,鲜血淋漓。
不过,没关系。似乎身体早已经麻木了,早已经不知道什么是痛了。
这真是一个寒冷的冬天!
看着周围那些已经静止不动的同伴,我更不敢停歇,因为我知道,如果停下来,就会和他们一样。
没有人会在乎一只鱼的死活,没有人生下来就是坚强的,都是生活所逼迫的,如果不强大,怎么活下去?
是的,我是一只鱼,直白的说是一只在等死的鱼。
我在等,有人买下我,剥磷剖腹,然后成为餐桌上的一道美味可口的菜。
也许是一位贤惠的妻子为心爱的丈夫做的一道拿手菜,慰劳他一天的为生活奔波的辛苦。
也许是一位可爱的女孩为心爱的男友特意学的讨他欢心的一道菜.。
可是,这些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在等,有人买下我,把我放入温暖的水中,慵懒、惬意的生活。
也许是一个可爱的小孩子,每天和我一起玩耍、说话。
也许是一个垂暮的老婆婆,每天精心的侍弄我,和我聊天,一起看日出,日落。
可是,我知道的,这是不可能的。
忘了说。我是一只鱼,也许你早就猜到,我是一只红色的鲤鱼。
倔强而执拗的一只鱼,他们说鱼应该是条为单位的,但是我固执的喜欢用只字,形容我自己。
只,独来独往、形单影只。每条鱼生来就注定一个人,生活、死去。。。
我没有见过妈妈,也没有见过爸爸,我有意识起,我就一直只有自己一个人。
此刻,身上细密的伤口,有的已经结痂,有的还在流血,衬的我的身体更红,带着一种妖艳的美
谁会愿意选一条满身伤痕的丑陋的鱼做伴呢?人都喜欢外表漂亮的东西。
阿锦对我说,颜儿,这是宿命。说完他就被那个穿着纯白色羽绒服的女人买走了,她的手里还有别的蔬菜,我想锦他也难逃宿命吧
那麻木已久的心,突然就如针扎似的疼痛。什么东西从我脸上流下。
我笑了,是谁说鱼没有眼泪。只因为没人看的见。
我一直不相信什么永远在一起的话的。还记得锦说过,颜儿,我们永远在一起。我不屑的转过身子,什么也不说,锦就依偎在我身旁。
一言不发的陪着我,如今,我依旧是一个人,那些说着永远的人,如今又在哪儿呢?
锦说:颜儿不怕,我会等你,下辈子我们做人,永远在一起。
锦,锦,那个说着永远的锦,不见了。
我的命运,最后也难逃一死吧。
我曾经抗争过,努力过,不甘过,伤痕累累。
最终,棱角被磨平,心变得麻木。
用不屑的眼光,看着那些形形色色,来来往往的人。
可笑可悲的人类。我想说那个穿着白色衣服带走锦的女人,你有什么资格穿那么纯洁的白色?
看你那张沟壑不平的脸,涂了多少层粉?那张鲜红的唇,是用多少生命的鲜血染的如此娇艳?
做人?锦,如果可以选择,下辈子,我们就做一对比翼双飞的鸟儿吧。
自由自在的翱翔、不离不弃。
我奋力的不停游,盼望着,有人看见我,买下我,让我结束这毫无意义的生命。
他们都说活着的鱼儿,味道鲜美。
终于,有一个人,走了过来,我听见她在和鱼贩讨价还价,然后,一个网兜在水箱里来来去去的搅动。
我想她是想看看哪些的鱼是活着的,机会来了,我用尽生命所有的力气,奋力一跃。
这不是神话,没有龙门,我落进了往兜里。
嘿,还有来送死的啊,好了,就她吧。还挺有活力的。我冷笑。
一道冷风窜进了我的胸腔,一只手在我的腹中掏着什么。看着鲜红的水,我笑了。
锦,我快不能呼吸了,不能动,却还有意识,你那时也是如此么?
我肆意的笑,好像看见了,那个女人痛苦的样子,她不知道,我在自己身体里养了一条寄生虫。
可以要她命的那种,这是报应!
呵呵,泪怎么也是红色的了呢?
锦,你是个骗子、大骗子!不是说要永远陪着我的么?
你不守信用,我来找你算账了!
你还记不记得,第一次见面?我饿的不行,你送了我一条你好不容易捕来的鱼。眼巴巴的看着我狼吞虎咽的吃下。
我毫不在意的转身要走,连句谢谢也没有。
你叫住了我,我还以为你后悔了,凶巴巴的问你干嘛,不就一条鱼嘛,以后还你。
你却赶紧摇摇头,似是很紧张,不用不用。只是想问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歪着头想了半天,名字?干什么用的?
你笑着说,以后你就叫朱颜吧,我叫朱锦。
一霎那,你的笑容恍了我的眼,从没有谁如此温柔的对我。
你说,以后我们相依为命吧。永远在一起。我会照顾你的。
这是我从未经历过的,慌乱的不知所措,只能赶紧用凶凶的语气掩饰。
啰嗦,爱管闲事,谁要你照顾,管好你自己就可以了!
转身游走,你却紧紧的跟着我,不再说话。
看我被别的鱼欺负,就赶上来拼命保护我。
你问,颜儿,痛不痛?我咬紧牙,摇头。
你叹息着说,颜儿,你真是个让人心疼的孩子。
之后说什么都寸步不离的跟着我。
为什么那时我就不懂呢?
锦,你会不会怪我太笨,太晚才懂?
最后的最后,我想说,锦,如果还有下辈子,你不许再食言了。我会乖乖的等你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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