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卿

2014-07-22 16:45 | 作者:雨鹿 | 散文吧首发

天空斑斑点点,像昆虫在白纸上过路的痕迹。

我想和你在一起,却也只是想想而已。

【一】

公司放年假是在离新年还有一周的日子里,这个南方的城市也已经飘起了小,天色略微有几丝阴霾。

百色并不算是大城市,只能稍有恭维地形容为不落后。空气里总让人觉察出一丝年味来。家里已经开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过年的仪式来了,还是像往年一样的,只是二十来年了,还是会觉得些许生疏。

因为下雪的缘故有些堵车,我是个慢性子的人,放下车窗向外张望。家里已经打了好几个电话来,老妈略有些着急地问:“还没到呢,还没到呢?菜都凉了诶。”我逗她,笑道:“要不我在外面吃点?”电话那头老妈就不乐意了:“你不是喊胃疼胃疼的嘛,再吃下去我看就得痛死你。”

车子开到家里天已经暗得差不多了,老不在,老妈倒是依旧很开心地搬出自己的拿手菜。饭吃到一半的时候我们扯起八卦来。无非是老妈又在电视里看到谁谁谁嫁给了谁谁谁,女的有多漂亮,男的家底又有多厚。末了总不忘往我身上扯几句,我也只是笑笑,闷头吃菜,我妈的厨艺还是很赞的。

老妈夹了一筷子菜,对我说:“你以前是不是有个同学叫花卿啊?”

“嗯啊。”我随口应着。

等反应过来又抬起头看着我妈:“突然间问这个做什么啊?你不提我都快忘记掉了呢。好像…….是初中还是高中同学吧,那时候好像还挺好。”

“今天哦,我看报纸,好像说她和百色最有钱的老板在谈哦,两个人差好多呐,有十来岁了吧。”

“妈,你少扯了,花卿好好的闲着没事做了,去傍个大款啊?听说这几年在外面挺能耐的。读书时好像就一直是第一吧,谁还会去嫁个糟老头子啊。”我收拾着自己的碗筷,边说边换着电视台。

我靠在椅子上看老妈收拾着碗筷,在老妈经过时抬抬脚。“咦?我爸呢?”

“他啊,在和董事们喝酒吧,也挺累的。”

我爸回来已经是十点左右了,是司机扶着从车里出来的.喝了不少酒,我妈有些心疼了,一边抱怨坐在沙发上的老爸,一边转身去泡醒酒茶。我爸平时是不和我妈顶嘴的。他笑笑,朋友订婚。

被朋友叫出去时,我爸已经去睡了,吐了不少。我妈不满意的抱怨我几句,就转身去看我爸了,她一面走向房间一面说:“老大个人了还不注意点。”大概是在说我爸。

打电话来的是一个好几年的同学,那时她说你出来嘛出来嘛,一起玩嘛,刚好大家都在啊。

我没有问她都有谁,也没有推脱。

车子开在路上,些许清冷。

我突然间想起一个朋友,很久没有见了,记不清认识的时候了,那时大家都才十几岁的样子。模样记不太清了,大约是眉清目秀的男孩子,那时算得上颀长,眼睛是我感受中的丹凤眼,没有阴柔的味道,是妖媚。总是莫名其妙地想起一些完全陌生的人来。高中时在走廊里碰见的男生,又或者是连话都没说一句的女生,十几年了的样子,却总还会在某个偏差里想起来。

到约定的地方时我把打着电话问到底在哪,怎么总看不见。她说,你回头吧。边上是一阵喧闹。好回过头时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来实一帮高中同学。彼此好些年不见,都带着一种事隔经年的陌生和莫名的热枕。

“就差你,我们一班就齐了吧。”

彼此的面容依旧是陌生。

“哪里,不是还有个女的嘛,叫什么来着…….”是在借着醉意回想

“哦,是叫花卿。”

夏花卿从来没有来开过同学会,或者是什么聚会都没有露过面吧。最初是因为脾气不是很好,并不好接近,后来就再也没有什么音讯了。写同学录的时候也空着所有的联系方式。

记忆中是漂亮的女孩子,成绩也很好。拿毕业照给妈妈看时让她指一个最好看的女孩子,她就指出了夏花卿。上的大学也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后来因为什么原因又去了别的学校。

“那时和你是很要好的吧。”

我笑笑:“那时,是的吧。”其实后来,我们也和你们没什么差别呢。

【二】

开车回去的时候略微有些醉了。

刚刚被提起的人被我反复地回想。

那时候和花卿也算是好的吧。做什么事情都是一起的,她家里住的远,所以常常会住在我家里。因为长的好看,学习也很好,所以家长都比较喜欢她。那时我妈时常会在餐桌上和她聊些有的没的,她会低着头接上几句,大部分时间还是我在扯。

住在学校的第一个晚上,她拿着一只打火机在玩。里睡不好走到长廊上时,花卿点了一支烟,单手捏着烟盒。脸上被直挺的鼻翼撑起一小块阴影,看到我的时候似乎有着笑意。那时我以为她是个笑的人。

花卿抬头看了我。

我是在想了一下之后走到她身边:“你也没有睡啊…….”

“你要么?”她把烟递过来:“可以学的。”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我有点调皮地问。

她转身走回了宿舍,随手丢下烟蒂用脚踩灭。

花卿是个会抽烟的女生,但不常抽。

期末的时候我们已经是朋友了,说不上来是怎么成为朋友的,她不是个热情的人,可以说还有天生的反骨。

那个天,空气干涩而阴冷,雾气在视线里轻薄地散开。期末考后下着雪,低微,繁杂,势不可挡的雪,我帮花卿理东西。她的包里有一包拆开的烟,抽的并不多。“还剩好多啊。”我粗略地数着。

二十支一包的烟,还剩十七支。

“你总不能让我把它当饭吃了吧,抽了就睡不着了啊。”花卿笑笑。“你知道么,那天我在长廊上抽烟,回去后醒了一夜哦。”

“你遇到我的那天?”

“是的吧。”

“你还打算教我抽烟吧,那天。”

“没打算真教。后来还不是你自己要学。”

花卿教我抽烟是在认识了有一段日子之后了,她不喜欢笑,平时话很少,一说出口都是话锋尖锐的。

夜自习的时候,我说:“教我抽烟吧。”

我们是同桌,也是上下铺。

回宿舍后她从包里翻出烟给我:“去厕所吧,或者晚一些抽。被人看见了不好。”

我接过烟,目光扫过她的手指,涂了浅色的指甲油,是那种近乎指甲原色的。

车子在过一个路口时略微打滑,我稍稍回过神来。手机在响,是陌生号码,索性没有接,随手关机了。

第二天起得很晚,我爸酒醒了已经在喝茶了,我妈从房里拿出一本同学录给我。“前些日子整理出来的,倒一时都忘记掉那给你了,好像还有本相册来着,我忘记放哪了啊。”

我随手翻着:“没事,这些东西我还以为我都扔掉了呢。”

是高中的同学录,青涩的字体。

那时和夏花卿临别时说,多年以后,我们还会在同一片蓝天下么?

也许会吧,如果有缘分

会的。花卿说,因为世界只有一片天。

浪漫与先是被划分成相同的形状。

不分当时悲喜。

【三】

十九岁的时候花卿和我说,木棉,我爱上了一个人。

花卿的很早时候喜欢过一个男生,是同学,那时她还很小。

“只有十三岁吧。”花卿半靠在墙上,歪着头。是节自习课。

那时连年轻都还算不上吧。

照片里的男孩子有泼墨的眼和细碎的头发。温热而修长的手指,想必是很温和的脾气,柔和的线条,构成了一个明朗的少年。花卿和他并肩站着,并不是很亲密。背景是几棵树,不带余额地绿亮。时近黄昏,阳光在黑暗中捂上了嘴巴。

矛盾是突然,争议显得无端,如开玩笑般,频繁且局促。就这样分开了。

花卿提起时没有显露伤感:“那时候笑得还是满灿烂的,只是想起不是很喜欢。”

十九岁的花卿已经长得很漂亮。

眉目干净,可以看出一股固执。

她对我说:“木棉,我爱上了一个人。”

她说的是“爱”,不是“喜欢”。我很清晰地意识到。

诗人说,人生中至少该有一次,为了一个人不顾一切,不求相守,不求相爱,甚至不求曾经拥有,只求在我最美好的年华里遇见过你。

我渐渐觉得花卿活的有些戏剧的味道了。

“是个怎么样的人呢?”我捅捅她。

“恩……..是可以让我爱的人吧。”花卿很认真地想,调皮地笑了。

花卿的眼里布着雾气。香樟树在暗里发出暗香,纳凉的人们嗅到夏天的味道。

迟一点的时候我逐渐的知道,男的是复姓,姓微生,好像叫辰还是非,是个很温和的男孩子,我知道花卿喜欢这款的男孩子,对她好,话不多。

他们一起约我出去过,花卿拿果汁给我,男孩子只是浅笑。

“看起来很不错的样子。”我打趣。

“我们很好。”他们一起回答,非常默契。

若非真的很好又怎么说得出这样的话来。

“微生,你去拿出来啊。”花卿的语气略微有撒娇的意味。

微生转过身走出去:“东西在车子里。”他一面走一面看着花卿,眼里有很深的笑意。

他开一辆白色的奔驰,穿着浅色的休闲服。衣着很低调的牌子,看样子是有不错的家底的。

“他好像很爱你。”

“我也是的”花卿回答得很快。

微生拿进来的是一个精致的礼品盒,是藕色的,很有立体感的包装。

“木棉,谢谢你。”微生把它递过来,“我们很好,我知道你们是很好的朋友。”

那场对话就在我说,那就祝你们永远走下去之中结束,我和他们走的是两个反方向。我把车子开到一个转角停下。

会不会有一天,我们像是急速而驶的汽车,在一条宽阔的道路上背道而驰,越来越远越来越远越来越远,连马达声都不再清晰。那时我又会是什么样?花卿也该会和微生结婚生子了吧。

想到这里,觉得很伤感。

在车上拆了微生拿过来的礼品盒,是一块小小的水晶,很讨人喜欢。

回家后接到花卿打来的电话,询问是否到家了,微生在一旁说些什么,是耳语,花卿就呵呵地笑起来。

“花卿,祝你幸福。”我说得很认真。

她突然沉默了下来。

尔后,她说:“我只想好好地走下去。”

花卿的家境不是很好,住在比较偏远的地方,倒是她自己看起来愈发有城里人的味道,也许是长得漂亮的缘故,也许是别的。

做学生的时候花卿很在乎成绩,她生的聪明,花不多的时间就可以做得别人好,唯一一次考了班级第二哭了一个晚上。其实也算不上哭。但那时我第一次看见她哭。

花卿在最初不是一个谦卑的人,才和貌,她都有了,性子里就免不了小小的

骄傲。这一点很不讨人喜欢。更何况是花卿这么优秀的人。

时间久了,才会被磨去些许戾气。

花卿和微生相处的还算比较好,没怎么吵过架,大概就算好的吧。

他们在一起的第一个新年里,他们牵着手在散步,微生并不住在百色,他从家里出来。那年没有下雪,温度还算适中,他们像一对夫妇一样。我在咖啡厅里看到他们,那时有阳光,我想在一起真的是一件非常好的事。

他们一直到毕业也都还在一起的,其中吵过一次架。

是微生的不对。

那是我们关系很好,有微生在时花卿总会有一种刻意的欢快。偶尔打电话的时候花卿也是语气欢愉。

花卿有一个本子,用来写一些小段子,都是些无端的思绪。

和微生发生争执是在冬天的早上,花卿打电话给我的时候他们已经分手有一段日子了。她没有说清原因。

我开车去她住的地方,是个小小的房子,花卿一个人住。没有清醒的冬天早晨,微微地晃着头,如空气中布满飞蛾般,一只只准确无误地飞入人的眼睛里。我有一种时光倒退的错觉。一切的一切都在旧的时光里呈现出一种温暖而美好的姿态。花卿站在窗口,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在大片氤氲开来的柔软雾气中,仿佛像个孩子般微微撅着嘴。

她没有讲太多详尽的细节

我有些心疼:“还好吧。”我拉着她。

即使是强忍着还是让人看出了憔悴的感觉。

花卿摆摆手,转过身去泡茶:“我最近突然对茶道起了兴趣”

“以前好像不是很喜欢日本文化吧?”我就着她的话往下接。

“恩。”花卿半仰起脸,“我准备和老公孩子一起去看樱花啊,大约十年以后吧,要是我还单着,木棉你可要陪我去啊。”

我突然觉得很伤感,看着花卿浅灰色的眼白。

我想,微生是荒城里仅有的一颗桑树吧。

“我很好,真的。”花卿推着我走出屋子。阳光照亮她的半张脸,是明媚的忧伤,花卿微微皱着眉。

我把车子开到郊外,四下很荒芜,有点衬着情绪。

手机因为电量不足而自动关机,我让夜风吹着脸感觉好受一些。

晚上回家的时候老妈神色焦急,她塞了块电板给我,催我去医院:“你有个同学好像割腕了,挺危险的,现在的孩子啊。”

老妈并没有明确地讲是谁,可我有一种隐隐的预感是花卿。

到的时候人已经抢救过来。医生说刚才有很危险的时刻,花卿的血型稀有,存血不够,幸好有同学是同血型的。

花卿昏睡的样子让人很心疼,即使是没有意识的,脸上也流露出一股悲伤

大约在以后的很多个日子里花卿都无法忘记微生了吧。

花卿在毕业的时候去了别的城市。

她在机场里等,带的行李很少。看见我,她立马站起来,冲我招手。

“白色太小啊,还是留不住你。”我开玩笑地说。随手递过去一只早就准备好的信封,“到了的时候拆吧。”我冲她眨眨眼睛。

“没什么好说的了,好像越亲近就越无话可说吧,木棉,我会回来的,总有一天。”她说的很坚定。

太阳落下去而又升起来,那些不愿意相见的人还是会再见,而那些盼望相见的人却就这样失去了。我看着花卿的背影,好像走得很干脆。

其实也会又舍不得吧。

她不说也不代表她就不会痛。

这时花卿二十三岁,很早以前,她对我说她爱上了一个人。这时我认识花卿刚好七年整,她分手已经有一年了吧。看不出悲喜依旧是她的风格。只是随着长大而温婉起来。

【四】

在一阵忙碌过后,离新年还有两三天的日子里,老爸开始闲在家里。

老妈推着老爸:“你说你说。”

“让我和木棉说什么啊?”

老妈没有理会老爸。起身走向卧室:“你说就是了。”

老妈那出一叠照片笑笑,在老爸身边坐下:“你也不小了,这可我和你阿姨连夜挑出来的,就今天去看看吧。”

我咽下一口面包,随意地应着。

去归去,看不看得上就是我自己的事了,对于这点,我倒是想的明白。

相亲的地点是一家我们常去的茶餐厅,现在我倒是还可以报出花卿喜欢的点心。男方据说是各方面可观的,也这么二十八九了。

我到的时候他已经在了,靠在玻璃窗上,漫不经心地看着远方。

不知道是谁先看到谁的,反正这次相亲又一次完美的黄了。微生缓缓地摇着脑袋,冲我笑笑,很多年不见了,愈发得成熟起来。身材更加颀长,目光深邃。暗暗有男人的味道了。

“哟,大帅哥也沦落到相亲来了。”我开着玩笑。

微生的眼睛一亮,开始笑起来:“怎么样,这几年。”

“嗯……..也就那样子吧。可是我们有很久很久没有联系了。”

我盯着微生,看他目光如潭,水波不兴。

“花卿,好像准备结婚了吧。”他说得很黯哑。我察觉到悲伤。

还是会放不下吧,微生。

“你什么时候呢?大美女,别忘请我喝一杯呢!”微生换上稍稍跳跃的口气,他把眼睛眯起来。

“不见得比你早呢。”我笑笑,从包里掏出一沓照片,“帮我看看?”

“其实,结婚这事凑合吧。爱情,经历经过就好。”

“是。”气氛略微的悲戚。

那些年飘荡在树下的爱情让风吹散了一千遍。

大约的和微生扯了几句,彼此站起来。

“先走了吧。”他笑笑,鼻翼撑起小块阴影遮住半只眼睛。

“诶。”我喊住他,垂下头想想,“算了吧。”

在回家的路上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恍惚有些熟悉。

花卿的声音许陌生。

她说:“我要结婚了。”就像十九岁的夏花卿说,木棉,我爱上了一个人。

空气在这里凝结,我仿佛被人删了一个耳光,疼得赤裸裸。

“他比你大?”我犹豫地问。

“是。”

突然有一种慌张的感觉,推脱着说自己还在开车晚点聊,然后匆匆挂了电话。

回家时是老妈开的门。

“来,你看。”她拉过我。

是婚宴的请帖。

“说是你爸的朋友的,你看你看,这女方不就是叫夏花卿嘛,连照片都有诶。”老妈的手指指指点点。

喜帖是新的样式,附着新人的照片。

“你看是不是夏花卿?”

我甩开老妈的手,看了看手机,才发觉是家里的电话响了。

老妈探手去接。

“你爸说是不回来吃,又不回来。”老妈抱怨着抛开了刚才的话题。

夜里出来上厕所时听见爸妈的夜话,有些语的感觉。

“那个夏花卿和你那个朋友宋儒是怎么样啊?”

老妈很八卦,这是真的,我轻脚步走出厕所。

“你知道么,今天哦,木棉的相亲对象是那个女孩的前男友诶,挺好的一个男孩子,那时也不知道怎么就弄分手了。”

“那时和木棉还是同学吧,和男的年纪差不少吧,今天还真收到请帖了。”

“哎,也真不容易,找了这么大的。”

“宋儒也没有比那个女孩子大特别多吧,也就七八岁的样子,现在嘛,谁还管这个,他说看到这个女孩觉得很动心。”

停顿了一会。

“宋儒说过段日子来看我们。”

“怎么还过段日子?”

“忙着呢,是结婚啊。”

半夜的时候爬起来小坐了一下,然后给花卿打了一个电话。

是略微困倦的声音,说着喂。

“睡了?”我揉揉眼睛,是初醒的酸痛。

“还没有。”花卿的声线开始变得很感性;“我在等你电话,你信不信呀。”

“什么时候变得会撒娇了啊!”我开始打趣。

男的叫宋儒,是从政的商人,近四十的样子。长像儒雅,出身较好。因为年纪比花卿大的关系,又因为长久没有绯闻,大家也都以为是真爱。偶尔有人指出年纪差的多,也会被网友以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的浪漫爱情来掩过。

他们最初是商业上的伙伴,具体说是宋儒算是花卿的老板。

花卿很聪明很漂亮,时间也把她沉淀的谦卑,偶尔露出一点反骨也到招人喜欢。是宋儒追的花卿。他说的很直接,感觉遇到对的人了。花卿躲开了一阵子,最后也接受尝试着在一起。感觉差不多了就打算结婚了。

“他大你太多了,快有十岁了吧。”

很久很久的沉默以后,花卿才说。用了阴郁的口气,是她认真时的口气。“我很好,我笑过我哭过,现在是我该沉静的日子了,我想找一个经得起平淡的流年的人。”

“我很好,真的。”花卿重复着这句话,和她当年说得一模一样、

【五】

宋儒来家里时牵着花卿的手。

花卿热情地喊着阿姨,夸我妈一点都没老。

他们看起来是很般配的人,即使宋儒打了很多,看起来也都还年轻。

客厅里老妈一边问着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一边夸着花卿漂亮。

“读高中时就是挺漂亮的女孩子了吧。”

宋儒附和着贬低自己,说:“娶到这样的大美女是自己的福气啊。”

老妈就笑了起来,大家也跟着笑,花卿委委屈屈的样子。

临走的时候是我去送他们的,我很认真的说:“祝你们幸福。”

花卿像个孩子一样地笑起来:“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吧。”

“会的。”

正月的时候我陪花卿去试了一套礼服,顺带去了花卿家、

她还没有和宋儒住在一起,家里稍微有些乱。花卿解释说是最近在理东西。地上零零散散丢这几只纸盒,很久没打理了的样子。。

花卿俯下身去继续理东西:“噢,你记得么,我走的时候给了我一张银行卡,装在信封里,还说不许看。”“恩………”她抬起头看着我,“谢谢你,刚开始的日子的确很难过。”她明媚的眼睛闪了闪。

“是朋友嘛。”

我随手捡起写字台上的胶套本,好些年了。

“这个啊,你带走吧,都是过去的情绪了,我舍不得扔,又不知道放哪。”

我帮着花卿整理东西,一边建议她找个小时工之类的。

“我不喜欢别人动我东西。”这点到还和以前一样。

“ 嗯。”我应着,一边盘算着告诉她我遇见过微生。

“花卿,问个问题。”

“恩?”

“你那是为什么和微生分开呢?”

虽然事隔经年,花卿还是愣了愣。她抬起头来,说你还是别问了吧,我不愿意说。

大概还是会痛的吧,不管时间有多久,就算错误可以被遗忘,心痛还是难以释怀的吧。

是在花卿结婚那天我才知到,她是个养女,是在医院里抱错了的孩子。开始家里人都不知道,后来花卿长得越来越不像父母才被发现的。

花卿长得很漂亮,是她母亲所不能及的。

花卿站在宋儒身边,穿着精心订做的婚纱,衬得身段很好。宋儒穿着黑色的西装也显得挺拔。

老妈坐在宴席上:“其实,看起来真的很般配的。”

可实际上谁又知道她过得好不好呢?

婚礼的时候微生也在,是作为企业代表来的。

离开的很早,和我一起喝了两杯酒,我看到他眼睛里的隐秘情绪。他半握着拳,看着手腕,有意丝若隐若现的苦笑。他对我说:“其实我什么都不缺。”

我分不清微生的意思,是在和宋儒比,还是一点自嘲。

大概都有吧。

微生没有错,花卿也没有错,是时间错过了吧,又或者是别的什么,我想。

婚宴上花卿喝的很尽兴,醉了的时候微红着脸,靠在宋儒的怀里,很乖巧。

我在回家的时候翻开了花卿给的本子,大约是十六岁到十九岁的闲言碎语,本子空了半本,间隔着有几页没有标明日期的话。

十六岁的时候她写:我要扬起自己不凡的命运。很倔强的笔体。

十七岁的时候是:早晨依旧在下只是一些澄明的雨丝

有些东西会拥有,只是不知道我那时是否还像现在一样在乎

东风太恶,西风不暖

只想走在世界的外面,与自己为伍

十九岁时是:好想吻天荒,不顾一切,微生。

没有标记日期的小段子里写着:

天空斑斑点点像昆虫在纸上过路的痕迹

仿佛是被丢在火车尾巴后面的一小节车厢

他们走过的路程就是我年华停滞的距离

【六】

云朵被阳光染得像盛夏一样。

花卿靡靡地说:“木棉,我爱的是一个人,我嫁的是一个人。”

她不爱他,我可以猜想的到。可是微生也没有留住她。

我想微生肯定也是拼命地挽留过的,微生和花卿手上都带了一块表,是用来遮掩伤口的。可是,难道真的以为看不见就不痛了么?

花卿说,木棉,别告诉他,我依然很爱他。

花卿说,我觉得我这辈子要嫁的人不一定是宋儒,也许是别人,但不会是微生,这一点我十九岁时就认识到了。那是她最初爱上他的时候。十九岁。

很久以后,我才明白,就算花卿有多么优秀 ,可是微生和她都只是两个世界的人,这一点是无法改变的。

所以才会有哀伤和刻骨铭心的爱吧。

花卿,请你幸福。

评论

  • 苏白笙:顶一下,推荐阅读~
    回复2014-07-22 18:51
  • 苏白笙:顶…
    回复2014-07-22 18:55
  • 广書:顶一下,推荐阅读~
    回复2014-07-22 19:42
  • 雨鹿:回复@苏白笙:谢谢,写文章就是求一种分享,看到那么多推荐阅读很开心。……
    回复2014-07-27 12:14
  • 雨鹿:回复@苏白笙:谢谢,写文章就是求一种分享,看到那么多推荐阅读很开心。……
    回复2014-07-27 12:14
  • 雨鹿:回复@广書:谢谢,写文章就是求一种分享,看到那么多推荐阅读很开心。……
    回复2014-07-27 12:15
  • 1412771909:看完了有些淡淡的忧伤,当初青涩的爱情,如今有情人不能成眷属,挺伤感的…
    回复2014-10-08 20: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