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上这高高的夏日塔拉

2014-06-25 18:51 | 作者:枚子宣言 | 散文吧首发

走上这高高的日塔拉

来到夏日塔拉,正是白絮飘飞的季节。

夏日塔拉即“金色的草原” “金色牧场”,游牧部落的人把夏日塔拉中部水清草茂的山地叫作“巴彦杭盖”(今焉支山—黑山)意为“富饶的水草山林之地”它几乎就是亚欧大草原东南边缘的一颗小小珍珠。

(一)

站在草滩的高坡极目远去,大把对面的山峦覆盖的模糊而遥远,雾霭散发着淡霞青色,给天空笼罩着一层幔纱,那些发着褐色的绿色屏障一定是你常去的原始密林。现在远远望去这些盛夏夺目的色彩被自然之风轻轻一吹就不见了踪影,就似一幅淡雅的日素描。

在寒风中我只是匆匆一瞥,我心里并没有你描写的那种刻骨铭心的温暖回忆伤感的往事,眼前只是满目萧然和寒风瑟瑟,我想象不出夏季这里会是碧绿苍翠、鲜花遍野,我也想象不出秋季这片金黄绚烂的草原能够带给你那么多童年无限美好和诗意的遐想。此刻,我对这片草原还一无所知。

山下蜿蜒流动的两条河水从远处雪山上融化之后,顺着地形漫坡迟缓地走入草原谷地,这大概就是你说的斡尔朵河和巴彦郭勒河吧。

(二)

越过那条冰冻的河流,我们的车向南驰去。这一片开阔的草原就是皇城草滩。我在车里极力往外张望,我想知道昔日的皇城遗址究竟在哪儿?它的上空是否还笼罩着一丝辉煌烟云?

天气阴霾,暮云低垂。我们停在了皇城遗址前的空地。如今这里枯草萋萋,一片苍凉,已失去皇家昔日避暑宫城的威严与华丽。我站在700多年前的废墟前,牧马城城垣多已坍塌,早已沦为牧场。也许是天气和季节的缘故,更加重了这种萧瑟落寞的情绪,荒草在瑟瑟寒风中诉说着阵阵叹息,让人不敢相信这里昔日曾经发生过色彩浓艳的典故与传说。一块字迹模糊的“皇城遗址”石碑似乎证明几百年前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我在想如今那些曾经闪耀光芒、霸气喧闹的皇族贵妃们他们在哪儿呢?

从对面的雪山深处、大雪封道的高坡上我拍摄了所需镜头后,随行的人就把我带到一个牧人家,我还不知道我们要去的就是你的父母家。

越野车很快把我们带到小镇加油站一旁的空地上,前面出现一排整洁干净的平房,随车人员说,这就是牧民的冬季住宿点。我拿好数码相机,下车,准备拍摄大概能够想象得到的场面,这对于我来说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我开始环顾这间房子四壁。这是间客厅,中间摆放着棕色皮沙发,很现代的生活元素。但正面墙上我看见供奉着佛像唐卡,桌子上一排灯碗里燃放着酥油灯,屋里还有几张有些年代的黄色油漆立柜。主人已经穿戴好裕固族服装,配合我们的拍摄工作

现在裕固族也就是尧熬尔人多数已不太穿自己本民族服装,一般到举行盛大的节日和婚丧嫁娶期间才翻出箱底的民族服装,老年人还好点,年轻人的服装几乎没有,好多都像是舞台上的演出服装,假门假式的,帽子和头面不是玛瑙、贝壳串制而成,大多是用一片薄布简单缝制,这里民俗文化消失得比想象得快得多。

由此,我更加赞叹和敬重你的行为,一种悲壮色调的个人英雄主义,你20年坚持为本民族记录那些挖掘整理资料,足迹踏遍欧亚草原纵深处,捍卫挽救着尧熬尔千年的文化。但我也感受到你内心深处巨大的悲痛和凄凉,你的行为是对草原文化渐渐消失后所唱的最后挽歌。就像你担心无可挽回的结局一样:

“如今,我走在这破碎的草地中,为人们的存在感到巨大的悲哀,我绝决地唱着。为的是不断提醒这个单单只是瞩目胜利者丰碑的世界。我将奉上我最后一丝喜悦,等待那静静的死亡。”

(三)

现在我站在你父母家的客厅里。这是一个典型的草原上现代牧民人家,一看就知道家里有在外面工作的儿女,一些用具和摆设已经脱离牧区特色,打上了时代的烙印。我想似乎人们已经意识到这种文化的渐渐消失,同时又无可奈何地把自己融入这个让人诅咒的现实世界。因为我从你父辈的眼神中看到了这种浓浓的哀婉情绪,也许他比你更加知道问题的严重性和无法挽救的局面。

为了让画面更简洁丰满,我们搬开茶几,把沙发搬到和背景有宗教内容的藏传佛教唐卡画面前准备同期声的录制。我们反复地进行了两三次台词录音,你的父亲,一个担当过集体牧业生产队长,一个真正的尧熬尔人,他显然很自如、松弛地适应了镜头,没有一丝局促,这在牧区很难得。拍摄进行的很顺利。

我问有无电话?你父亲说有,那边的房子里。我匆匆忙忙就往外走,这时我在旁边的房子里发现了你的影子。你正在一个面板旁坐着包饺子,盆里放着鲜羊肉,我迟疑了一下,我看到这种饺子的形状分明是我们山西那边才有的样式,并且包子才这样包。怎么会在裕固草原上看见呢?这时你站起来,我说有没有电话?你连说有有,就进到里屋,我跟着进去,看见床头柜上摆放着一个深色电话,我快速拔下插头,随即到那边的客厅。

我一边走一边在想这个扎着一束马尾巴,带着黑色小帽、留着草原部落里特有的八字胡的人,面部表情柔和温厚,身上散发着强烈的艺术气质的人是他们家的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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