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梦

2014-06-24 12:00 | 作者:四夕 | 散文吧首发

晚,皎洁的月光洒向人间,到处都披着一件银色外衣。夜空中,一轮明月被云儿所围绕。偶尔风吹过,带动那几片薄薄的云,让人感觉月亮像是在和人捉迷藏。时而一缕清风拂过,耳畔响起树叶的哗哗声。这里的一切都是宁静祥和,安逸美丽的!这样一个夜晚,阿哲一个人静静的坐在河边的草地上望着水天交接处怅惘。附近的村庄间或传来几声男人酣睡的打鼾声。突然,阿哲仿佛看到什么似的,猛地站起身跑回家。

阿哲是个土生土长的农家孩子。自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和年迈的姥姥姥爷生活在一起。日子过得虽然平淡艰辛,但阿哲有一个积极乐观向上的心,所以他的童年到十五岁之前都是快乐的。如果不是那一年的变故,也许他还是那个无忧无虑,脸上整天绽放着天般笑容的顺的好孩子。姥姥姥爷无微不至的疼和谆谆教导让他得到了比一般人所谓的父爱母爱更多的东西,这些东西影响着他整个人生。童年时他不懂什么是所谓的父爱母爱,他只知道姥姥姥爷最疼他,他也最爱姥姥姥爷。所以在他的心中从来就没有父母的概念,即使别的小朋友都有,而且时时说他是个没有妈妈的可怜虫,他也丝毫不在乎,依然跟姥姥姥爷快乐地生活着,一直到初三上学期那年。

家中好像来客人了,阿哲想着,怯生生地向堂屋走去。进屋的一刹那,他哭了。泪水就像蓄满水的水库突然打开了闸门,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坐着的是疼爱他的姥姥姥爷,他们和蔼慈祥地微笑着。他觉得这久违的微笑就像穿越了几千年,他激动地想大声地喊。但是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一丝声音,眼前的一切也都让他迷惑不解。屋里一个人拉着阿哲严厉地说:“你犯什么傻啊?姥姥姥爷来了,你也不说话,傻站着干吗,你不是最想两位老人家的吗?快过来!”这声音里不但没有一点关怀与温柔,而且听起来让人有些发毛。这时他才发现屋里除了姥姥姥爷外,都是陌生的冷漠面孔,他更加迷惑了。但是他没有时间去想这些,他用尽全身力气挪动沉重的双腿,向着二老艰难地走去。不知道走了多久他终于来到了二老面前,此刻思念的泪水仍旧在宣泄。姥姥姥爷依旧微笑着轻轻地抚摸了他的头说:“阿哲,你真的长大了,有自己的一个家了!我们为你感到高兴!你是我们的骄傲!”听了姥姥姥爷的话,阿哲很想回答,却总觉得喉咙像是卡住了似的,连一个字也说不出。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不能说话,俨然一个哑巴一样。“来!阿哲,看姥爷给你带什么回来了!”姥爷拉着阿哲来到了里屋。摆在阿哲面前的都是他孩提时最寐以求的东西。他挣扎着想说什么,但却依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脸颊上的泪水无休止地泛滥。姥爷用他宽大而温暖的手掌擦了擦阿哲被泪水模糊了的眼睛说:“都是大人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快别哭了,让人看到笑话你啊!”

黎明的夜空,万道红光从东方射向人间,紧接一轮巨大的红色轮盘爬上山头,将整个天空也染成了红色。这时村里的人们都起来下田耕作。唯独阿哲,他在满村子地跑着寻找着。阿哲第一个看到的是村头的王大爷,他一个人悠闲地靠在树下抽着旱烟。阿哲说:“老爷子,早啊!你家里有戏曲磁带吗?”王大爷先是皱了皱眉,接着回道:“没有啊,你什么时候看见过那东西,咱们村儿哪会有那种东西!”听了老人家的话,阿哲失望地摇摇头,然后又跑向另一家。留下王大爷一个人纳闷:“这孩子今天是怎么了,一大清早不去田里干活,却在找什么戏曲磁带!真奇怪!”阿哲找了一家又一家,整个村子都跑遍了也没有找到。他放着地里的活不干,却在找根本不可能有的东西,这让他到过的每家每户都感到莫名其妙。

因为没有找到,阿哲很失望地回去了,回到那个满屋子只有两个人是他认识的地方,姥姥姥爷依旧依旧微笑着坐在凳子上。这时,姥爷手里紧紧握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看到阿哲垂头丧气地回来姥爷安慰道:“没找到吧,都说你找不到的。咱们这样一个穷村子怎么会有那东西!过来,给你看样东西。”说着把攥在手里的小盒子小心翼翼地递给阿哲。阿哲接过来打开,只见一个翡翠戒指静静地躺在里面。阿哲觉得奇怪,心想:“姥爷给我这个是什么意思?”姥爷好像早就知道他会奇怪,便笑着说:“你也老大不小了,我们托人给你在村里找了位好姑娘,并把另一枚戒指交给她了,这姑娘你也知道,就是村里的小悦儿,我看这孩子是个好女孩,你要好好待人家!两个人好好的生活!”听到这儿,阿哲害羞地低下头,不说话,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就在刚刚,阿哲满村子找戏曲磁带时看到了从小一起长大的小悦儿。她静静地坐在草地上一边看着羊儿吃草,一边织着一件刚织了一半的毛衣。微风拂过她秀美的发梢,她扬起美丽的脸庞看了看天空,仿佛在想着什么东西。在她的手指上,一个青色的东西在发着淡淡的光,那是姥爷给她的另一个只翡翠戒指。想到这儿,阿哲紧紧地攥着盒子,他觉得自己对不起姥姥姥爷,因为没有找到他们最喜欢听的戏,他恨自己连这种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想着埋怨着,泪水再一次打湿了脸颊。

“哲,你怎么样了?”一个清脆而温柔的声音就像空谷中的黄莺开心的欢唱一样在阿哲耳畔响起。阿哲微微睁开眼睛,在他眼前轻声呼唤着他的是他美丽温柔而且善良的妻子--悦儿。悦儿手里拿着热毛巾细心地为丈夫擦着脸上的汗和泪水。她用手在阿哲额头上试了试,发觉还是很烫。而阿哲自己也感到有气无力,身子好重,好像有块大石头压在胸口。看着眼前这个女人,阿哲紧握着她的手问:“我这是怎么了?我怎么会躺在这儿?”说完他开始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如梦境一般,那熟悉的房子和人现在已经不见了,屋里只有悦儿和他两个人。悦儿没有立刻告诉他,她给心爱的丈夫换了一条毛巾,把他的枕头垫高一点,这样他会舒服一点。然后才曼声细语地说:“昨晚下大,你去城里买戏曲磁带被暴雨淋湿了,倒在家门口......”说着话,悦儿也流下了刚刚止住的泪水。阿哲终于明白了一切--那是个梦,一个经常萦绕着他的梦,一个关于他最爱的人的梦,一个影响他一生的梦。

姥姥姥爷已经去世好几年了,因为太思念他们,而且对自己没有能力孝顺他们而感到悔恨,所以他时常都会梦到方才的场景。尽管在那以后他买到了戏曲磁带在姥姥姥爷的坟前烧了,但是他还是不能放下。他恨自己,也恨天,为什么这么早就把姥姥姥爷带走了,自己还没有来得及孝顺他们,让他们过上好日子。他觉得自己太没有用了,如果自己能早一点长大,有足够的能力,或许他们还能健健康康地安享晚年。想到这儿,他将眼泪擦干缓缓道:“没事的,我好了,田里还有好多活等我呢,这两天你辛苦了!对了,恩儿去哪儿了?”悦儿扶着丈夫的背抽泣着回答:“和隔壁的小玲上学去了。”阿哲点点头,看着心爱的妻子红肿的眼睛,他拉着妻子不再柔嫩纤滑的手说道:“谢谢你,老婆,这几年多亏了有你在我身边!对不起,没能让你过上富裕的生活。不过你放心,我相信我们的生活会越来越好!”悦儿狠狠地点了点头,接着依偎在丈夫宽广伟岸的胸怀。夫妻二人紧紧相拥!阿哲轻轻舒了口气,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与此同时他在心里大喊:“姥姥姥爷,你们放心吧,我们会活的很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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