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夜

平安夜

平安夜，我说为你祈福。

然后我觉得空洞。我真的相信祈祷吗？我的上帝是永恒、无处不在吗？

想到自己有一刻将灰飞烟灭，无处栖身，我将不在任何地方，我握着笔的手，坚实地踏在地板上的双脚，都将消失，最无法接受的是，我的意识将随着我的肉体消失，没有感觉，没有思想，我习惯了这么久的自言自语也会停止——

我一直坚信的存在可能变成虚无，恐惧得连文字也无法让我平静。

幸好隔壁还有竖笛吹奏的《秋霞》，惶惑稍稍平复了一些。

最终能陪伴我的是音乐。

音乐不间断的流动，让我能够继续游荡，继续前行，不会踏空，不会跌落无底的深潭——

尽管我已经越过了界限，人生的终极目标，仿佛仍然遥不可及——

因此，没有终点，反而是一种安慰。

《秋霞》由竖笛的吹奏，才这般缥缈，幽远，千回百转，荡气回肠。

曾经听母亲说老爷吹箫，经常被请去帮助送葬的仪式。过去箫总是让我联想到忧伤，悲悯，因为佛教不少乐曲也是琴箫合奏。

现在听到更多，我把头靠在墙上，好像自己也进入那个散布着音乐的空间，如泣如诉。

我想像那吹奏的人是一袭长衫飘逸，立于水边或山石之上。

那音乐是悲的升华和幻化。所以美好。

平安夜，让我摆脱恐惧的是一个未曾谋面的隔壁播放的竖笛曲。

需要内心多大的平静才能和这个夜晚相安。

2013年12月2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