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逃避

无法逃避

在度过八个没有母亲的母亲节后，我仍然感觉母亲并没有离开。她仍然存在于我的情感和思想里。

经常是一个人或一件事就能让我联想起她。

每当我看到花草树木，就想起母亲。

母亲喜欢园艺，也擅长园艺。在一年中有一半冰封雪飘的北方，植物总是让人心生怜爱。

母亲还是设法养了大大小小的近十盆花，占据了家里本来就不宽裕的空间。特别是冬季，要搬进房间，窗台摆不下就利用上任何可能的地方。有时甚至对我们三个孩子是一种威胁。对我好想更是如此。我喜欢爬到窗台上向外望，但是很多时候窗台还支撑胳膊的地方都没有留下。因为我当时还不知道植物对人类的好处。母亲悉心地照料那些盆花，仿佛它们和我们一样。我们也就不知不觉长大了，就像植物一样。

但是长大的我始终不敢养花，更不敢养小动物和鸟儿，担心我偶尔的疏忽会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让我自责多日。

不过，阴错阳差还是常有一、两盆盆栽伴随着我。我也会定期浇水，但是避免凝视它，怕长久观察，了解了它，熟悉了它的样子，就再也难忘却，占据心里的一块位置。一旦失去，便会不适应和难过。

而每当我外出多日回来，发现芦荟竟然还在，竟然还有绿色，让我更加内疚。也许是下过雨了，也许它吸取了空气中的水分，幸存下来。

总之，我对它终于还是一个外人，一个旁观者，我以这样的身份自欺欺人地与植物相处一室，但有时还是无法逃避内疚和自责。

家里保存着很多她做的手工艺品；她亲手缝制的衣服；看过的书里夹着的书签和笔记卡；她钉的小椅子，虽然刷的蛋清色的油漆有些发黄了，还是很结实……

水龙头出了问题我也会想起母亲，我无法变得像她那么坚韧、那么聪颖、那么独立、那么自信、那么能干。父亲当时在千里之外的军队里，是母亲独自把我们三个小孩抚养大。 儿时懵懂的我，耽于幻想，每日沉浸在文字和漫无边际的梦境中。作为家里唯一的女孩，竟然不能多分担些她的重担。

我不想养花，不想面对它可能带来的一切，可能就是我害怕想起母亲时的内疚和自责。

2012.9.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