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的春天

从荆州到襄阳，由南往北，一条上千年古道，在两山之间，穿荆门老城而过。东是东宝山，顶峰除有隋时所建的宝塔外，山上皆是茂密、四季常青的松、柏、杉等树。山脚经过几十年的开发，已经形成石化工业社区。我家就在东麓的山脚。

区内的楼房之间，在水泥铺就的地面上，或三四米远，都种有一排排的樟树，刚栽时有两层楼高，一晃十年过去了，现在已经长到五六层。满冠的丫叶由粗壮的主干支撑。它不像有的树，春天发芽，夏天浓荫，秋天落叶。它的叶，即使四季风吹雨打，也从不凋零。每天出门，无论春夏秋冬，除了偶尔的皑皑白雪，养眼的始终是绿，春天好像永远和我在一起。

当真正的春天与我相遇，是它从日历上下来的时候。这时，已近年关。正月里的开头，我先是与家人团年，再就是和亲戚、朋友、同事、同学等相互拜年。串门时，当然也免不了停留，就着热气腾腾的火锅，在屋里喝杯酒；再支起桌子打会儿牌。时已立春，寒意料峭，因有了年，我却感到惬意、温暖。这一晃，假期就要过去了。到上班的时候，心还在年里徘徊，想想还有哪家没有走到。因为鞭炮每晚还在放，一直要响过十五。

城里的春天，是从乡村涌进来的。从初二起，车站就已经人头撵撵了。像潮水一样，一波一波地进来，又一波一波地出去。进来的，风尘仆仆，雄心赴赴，一会儿就拥进城里；出去的，心里带着迷惘，一阵等待后，才使劲地挤上车去。人，三五成群，三三两两，或坐或躺，或蹲或走，散发的差不多都是田野和泥土的气息，一直要持续到雨水以后。

蒙、龙、惠、顺四泉之水，经文明湖后，便成了竹皮河。但不过六里路，在民主桥头，与四干渠引来的漳河水相聚。两水在石砌的河道里，自始至终缓缓地流淌。遇见船儿般的，或月牙样的小岛，一概轻轻吻过。几场春雨过后，河水开始充盈；碰到拦河的小坝，便欢快地唱着，一边还跳出洁白的如幕的水花。

城里的春天比乡村来得晚。街上，已经有女子在保暖的紧身裤上，穿起了超短裙，但河边的柳树，即使是早春的二月，却还没有发芽。每当华灯初上，有了一定年纪的人，便一个个从自家的门洞里出来，涌上楼旁的小广场；在音响声中，伴随着熟悉的旋律，不紧不慢地跳着自己的舞。到了周末的上午，大人带着孩子，在空旷的广场，或走，或跑，或坐在草坪上，手把着线，眼盯着筝，在和煦的春光里，在淡蓝的天空上，聚精会神又无拘无束地，放飞着自己一年的希望和心情。

属于春天的，还有惊蛰、春分、清明和谷雨。惊蛰的那天早晨，小鸟在樟树上，透过窗户把我叫醒。家在城南双喜村的朋友，邀我去农庄小聚。吃罢晚饭归来，我坚持要走荆襄古道。借着夜光，依稀可辨当年痕迹，只是剩下的沉默已逾千年的不到里许。从古道上下来，可以看见天鹅湖里，沉有五颜六色的灯光，倒映着许多的亭榭和树影。通明的灯火里，远处的高层还在继续。心中有春，何处无风景，春天始终在每个人的心里。

（通联：荆门市白庙路50号中国石化管道储运公司洪荆处宋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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