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街角

2014-05-29 20:32 | 作者:沙漏 | 散文吧首发

沙漏

秋天的午后,空气干燥而温暖。落叶散漫地飘舞,叶隙间散落的斑驳光影,将柏油路晕染得精致而灵动。她循着街角慢慢地踱度,一边看着地上这奇妙的光影。

“嘿”,一声清脆的招呼,她蓦然抬头,看到高高瘦瘦的他站在这盘旋而下的落叶中,恬淡而爽朗的微笑多么熟悉亲切,却又恍若隔世。她愣住了。刹那间,17年前的记忆就如那打散的珍珠盒子,无数青的影像,在瞬间跌落,迸发,重叠……在记忆的长河里各自闪烁。她努力地细数、拼凑,隐隐触动心底的柔软。

他没什么大变化,仍然和15岁时的她眼中看到的一样,高高瘦瘦的,微微上扬的嘴角略带笑意,温和的恬淡的模样。简问好后,她走进了他身后街角的水果店。出来的时候,她将几个橘子递到了他的手里,一边微笑着说:“你怎么就没有变化呢!”岁月褪去了青涩,她依然在他的眼神里看到了热切。

他说,自己停在路边的车被挡了开不出来,正无聊等候呢。

若不是经常光顾的那家水果店今天关门了,她也不会跑到这个街角的水果店。茫茫人海,是否每一次的相逢都会是命运的安排?

也许,一次相遇仅仅是一次偶然,也许,一个转身也仅仅是个偶然罢了。只是身在其中,不能自已。10年、15年……他们有多久没有见面了?阳光下,树叶间斑驳的光影,似乎可以回到那个青春萌动的岁月,那乡村校园远处的稻田,栀子花的香味,泛白的牛仔裤,白衬衫上的干净的洗衣粉味……那些青涩的岁月,像七八月间的橘子树,清雅的桔花香,正在酝酿着下一季的成熟

重逢,究竟是相聚还是告别?

隔着网络,他们把未曾交集的岁月互相做了交换,现实种种被轻描淡写。他依然是那个懵懂少年,她还是那个情思暗藏的少女。只不过,她终于有勇气问你以前是否喜欢过我的话了。这个疑问就好像一颗埋藏在暗里的种子,不会发芽却咯得人生疼。他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16岁时,对于男孩来说,他的是开在橘子树上的花,还没来得及结果。

几天后,她参加老朋友聚餐。他们有意无意地坐在了一起。上了盘甜汤,他利索地拿过她的碗,倒了点茶水冲洗,再盛好大半碗的甜汤放她前面。做这些事的时候,他一直不动声色地和旁人聊天。自然、习惯、关切,熟悉得犹如昨日他就在她的身边。她不动声色地接受了随意的温情,内心听到花开的声音。

他在她面前一如初见,大多含笑看着她。他陪她逛街,听她说话,他们亲密地靠在一起,她觉得,他的出现好象填满了内心的某个缺口。偶尔,他们会开车在市区闲逛一下,他问她喝什么,“你喝什么,我喝什么。”她肯定地回答他,然后看他走进奶茶店,安静地在车里注视着他。修长的背影,让她想起那时她也是这么在教室里看他。看他站在栅栏前,望向远方。那时如此,现在依然,她总在想像那个背影,他在想什么……

那年天,阡陌小道,野菊花正在怒放。

自行车碾过的痕迹一直往后退去,风鼓起他的白衬衫,她闻到空气里青草的芬芳。或许,他依然把她当成坐在后座的女孩。他从无对她说过,爱或者不爱。

犹如重逢般没有预兆,他们的离别悄无声息,似乎从未相遇过。就像是一阵风吹过,一切消失了痕迹。后来,她看电影《那些年,我们一起追的女孩》,电影里有句台词,“成长最残酷的部分是:女孩永远比她同年龄的男孩成熟”,这一句突然如此深刻地击中了她,让她唏嘘不已。原来,自己内心一直以来留恋怀念的,从来不是具体的他,而只是自己的青春岁月。那第一次喜欢一个人的紧张,那默默注视一个人的欣喜,那想跟他靠得近一点的甜蜜,那人生最初的悸动。这些感觉,从此以后再也不会那么纯粹。

再见他是在某个街道,车和车不期而遇,他们摇下车窗互相微笑问好,然后平静地离开生活本身,缘分不断,如果遇见,如果分别,都是缘分,缘起缘尽,都若行云流水。那一刻,云淡风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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