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的思念

2014-05-28 10:14 | 作者:冬虫夏草 | 散文吧首发

文/

母亲离开我们已有二十三个年头了,每到节来临万家团聚的日子,我便想起了俺那苦命的母亲。

我从少不更事到青春的懵懂,对母亲的理解尤如刚翻开一本书的扉页,未能体会到字里行间的内涵,乃至人生的不惑,生命的时针指向正午,才进一步读懂了母亲,并加深了理解和

母亲生于上个世纪的20年代初,她一生经历了数不尽的生活苦难。因外祖父去世早,娘家姊妹四个排行老大的她,自幼就尝尽人间的孤苦。到俺家我四岁刚记事那年,一场全社会的饥饿大灾难先后夺去爷爷和父亲年轻的生命,两个姐姐和一个哥哥也相继夭亡。37岁的母亲忍受着巨大的悲痛,只身挑起了祖母、两个哥哥和我一家5口的生活重担。由于天灾人祸,未届中年的母亲一下苍老了许多。我儿时的记忆中,母亲总爱沉默寡言,有时长吁叹,自言自语,还有那无数个不眠之,她噙满泪水的双眼不知又有多少次流干......

早年,我不太理解的是母亲过分节俭。60年代中期我正在上小学,在那挣工分的年代,母亲又是家中的主角(祖母年迈,大哥参军、二哥外出)。她白天既要参加劳动挣工分,晚上还要在如豆般的煤油灯下缝缝补补,或纺棉织布。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衣服与鞋袜总是穿了补,缝了穿,破了再补,缀满许多大小不等的补丁。不超过3分钱一个的作业本,都是让我用完正面用反面,从不许浪费。尤其是每当看到她右腿上那道长10多厘米,拇指般深凹的疤痕,便会想起她常说的有天晚上,因没舍得点上那盏煤油灯,在灶房做饭时腿面骨碰在铁鏊子上趟出几米远,血流不止。母亲却不舍得看医生,只作了一下简单的包扎,以致伤口发炎溃烂,疼得她几度昏迷差点丧命。后虽经治愈,却落下个深深的大疤痕,每遇阴天气就腿疼难忍。

令我难忘的是,七、八岁上眼病害得厉害,每到吃早饭时,两眼粘合一起咋也睁不开,都是母亲把我抱到灶台边喂饭吃。10岁时又患一场大病,一个多月的住院治疗,又是母亲守在床边百般的呵护,对儿付出的爱深似海,而对她老人家的回报却微乎其微。

有位哲人说过,苦难是一笔财富亦可造就一个人的良好品质。一生大字不识一个的母亲,有着村里人公认的质朴善良,诚实乐于助人的品格。她还经常教育我们兄弟几个要做正直人、实在人、乐于吃亏、不要拿别人的东西,要有气节。即使在生活最困难的时期,仍要我们奉行“饿(冻)死迎风站,不吃(穿)偷来米(衣)”的人生信条。无论家中多不宽余,只要街坊邻居谁家有困难,急需用钱,她宁愿自己不用也要先拿给别人。在我参军的头一年,祖母去世不久,家里生活紧张,我往家寄回30元钱,正巧前街的五奶奶看病需用钱,母亲竞毫不犹豫的将钱送其家中,使她全家深受感动

“为什么我眼中泪水涔涔,那是因为我失去了一位亲人,生活的诗歌为何变得如此深沉,因为我想起了母亲......”这是在18年前一个秋风萧瑟的日子发自我心灵的吟诵。由于艰辛与磨难伴随母亲度过大半生,使母亲身患支气管炎、哮喘、痨伤等多种疾病,后又突患高血压、半身不遂、癌症,于1989年的秋末去世,走完她68年的人生旅程。

在母亲病重的那段时间,最令我难以忘怀的是母亲临别前的最后一夜。我守在母亲的床前,她整夜不合眼,不住口地向我讲述着操劳我们一家生活的坎坷,种种磨难并没有把她压垮,反而在生活有了好转之时却一病不起;又说因家中没钱哥仨只供应我上了中学......黎明时分,她老人家又再三叮嘱我,天明到集市上将她没舍得吃完的鸡蛋卖了,好给她扯块当时时兴的黑涤纶布做条裤子,将那个戴了多年的帽子换顶新的。

天一放亮,我就按照母亲的嘱咐,老早赶到集市上,在商店给她扯了一块黑绦纶布和买了一顶黑色新帽子,当我急忙赶回家走到母亲的床前时,母亲已咽了气。望着她老人家慈祥而又饱经沧桑的面容,我失声痛哭,吃了一辈子苦的母亲再也没能穿上她所期盼的黑绦纶裤和戴上新帽子,给我留下了终生的歉疚和永恒思念.....

(发表在2002.8.12《民兵生活报》、2004.11.14山东《联合日报》、2005.4.25《菏泽日报》、2006.10入编珠江文艺出版社《阳光的呼吸》散文卷。2007年8月获菏泽市首届“牡丹文学奖”佳作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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